第七章 两个怪人
声音虽然并不清脆，但彤鹭和她的孩子们都听得十分真切。此时的彤鹭精神恢复了大半，她下意识地双臂张开，将四个孩子护在身后，不安地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她身后的四个孩子，也都是一脸惊恐。很快，那人从石圈的后面走出，显出了身形。可与其说是走出来，倒不如说飘出来更为合适。因为他的双脚根本没有动，而身体却一直在向前移着。他身量不算高，只到彤鹭的肩膀，头发一卷卷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最明显与众不同的地方，是肘部和膝部都长着像是翅膀的突出物，不停扇动着，似乎是这东西带动着他的行动。
“你是谁？”彤鹭仗着胆子问道。
那人好像有些灰心丧气，长长叹息了一声，“唉，结果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也是早晚的事嘛，”另一个声音传来，从那人身后，又出现了和他样貌差不多的怪人。这回是个女性，眼睛比前面那人略大一些，但个子更矮，“要不是你怜悯这一家人的遭遇，出手相救，咱们兴许还能隐匿个两三百年。”
“就是按照元的意思，非得等到能源爆炸时代才现身？难道她们这一家的出现，不在元的设想里吗？我才不信呢。”
那个女子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也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彤鹭实在憋不住，再一次厉声问道。
后现身的女子转头看向彤鹭一家，“哦？你想问什么？我觉得我们俩出现在你们眼前，就已经相当于回答了你们无数的疑问了吧？”
那个男人打断她的话，“行了，都已经亮相给人家看，就别再打哑谜了。这位鸟族小姐，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相遇吧？虽然你之前并没有亲眼看见过我们，但这个空间你来过，你的儿子羯羽也一直在这里。”
他说出了羯羽的名字，让彤鹭心中猛然一惊，“羯羽？我的孩子羯羽果然在这里？他在哪？他在哪？”
她歇斯底里地大呼着，并且毫无畏惧地冲向面前的两个怪人。可不知怎的，无论她怎么向前冲，都没办法靠近那两人。
“彤鹭小姐，请先别激动，你会见到你儿子羯羽的。”怪女人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即她又低声向男性同伴说了句彤鹭听不懂的话，似乎是在埋怨对方。
怪男人露出了个无奈且不以为然的表情，拍了拍怪女人的肩膀，随即来到彤鹭近前，伸出手轻轻提起她的手掌，若有所思地说道：“唔……你曾经通过玄神信徒拜奉过我们，那个噬族信徒叫……嗯……蠹涤，是吧？”
彤鹭听到对方的话脸色顿时骤变，“这么说……你们就是蠹涤师傅供奉的……玄神？”
“我们是玄族人，”怪女人上前说道，“我叫阑，他叫谛……”
“嘿，你真是的，有必要上来就把名字说给人家吗？”那个叫谛的怪人埋怨道。
叫阑的怪女人白了他一眼，“既然决定把话都说开了，索性就坦诚一点，何必还给人家留那些没有必要的神秘感？”
彤鹭晃晃头，“我不管你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你们是玄族人或者玄神什么的，我只要我的孩子！请你们告诉我，我的羯羽到底在哪？”
两人见彤鹭寻子心切，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谛往周遭的彩光石处指了一圈，“你的孩子羯羽就在这个空间他在五个方向。”
“五个方向？”彤鹭没听懂他的话。只见阑低下头，用手指了指脚下，彤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光滑的彩光石
彤鹭眼前一亮，上前趴伏在地，敲击着地面大喊：“羯羽！羯羽！是你吗？妈妈在这儿呢！”可除了听到兀兀秃秃的“妈妈”叫声，无法再向他靠近。
彤鹭抬起头，跪在地上哀求：“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吧！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们放了我的羯羽！”
阑蹲下身子，轻轻扶起彤鹭，“我们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有能力找到他，他就在五个方向。如果你偏要我们出手，恐怕难以从命。”说罢，她转头看了眼谛，互相很有默契地点点头，一转身的功夫便消失在一排排石圈之后。
“你们别走！别走啊！还我孩子——”彤鹭哭喊着。
这时身后的四个孩子一窝蜂赶到她身边，大女儿翦漫劝慰道：“妈妈，刚才两位玄神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既然祂们说能够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找到弟弟，那我们就不妨试试。”
彤鹭抹了抹眼泪，看面前的翦漫神情坚定，自己似乎也被她所感染，便不再怨天尤人。她站起身，拉住四个孩子的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翦漫说得对，我们一家人不需要求别人，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把羯羽救出来！”
就这样，一家人重新振奋起了精神。翦漫说按照玄神锁给羯羽在五个方向的提示，其中一个方向在脚下，那么其他四个方向就是东南西北。可在这个奇异空间里，又该怎么区分东南西北呢？
羯翘提议，干脆就以祂们现身和消失的方向做参照，加上反向的两个方向去寻找，也许就能有所收获。
彤鹭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么干了。
翦漫让母亲就待在原地，他们四个兄弟姐妹同时向四个方向寻找羯羽。可彤鹭因为来过此处，感受到这空间几乎没有边界，怕是没找到羯羽，其他四个孩子又丢了。翦漫让母亲不用担心，她把身上的一件旧的绒织外套脱掉，毛线一根根拆下来，分成四截，每截足有一百多步长。他们四个每人拉着线头向前探寻，彤鹭则在原地拽着四根线，如果能在毛线长度内找到羯羽，他们也能顺利返回；如果找不到，也先回到原点再做商量。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四个孩子把毛线拴在手腕上，往四个方向走去。
彤鹭虽然心中重新燃起了找到羯羽的希望，但当四个孩子被彩光石的石圈挡住，脱离了自己的视野后，她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安。看着四根毛线一点点收紧，她不由自主地使劲攥了攥手中的线头，轻咬着的嘴唇开始打起颤来。
“翦漫，羯翱，羯翘，羯翊，你们找到羯羽了吗？”彤鹭忍不住脱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好像此刻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仅有仍然在动的毛线还能证明四个孩子的存在。
没过多久，翦漫搜寻那个方向的毛线第一个绷直了，彤鹭顿时心头一紧。她赶忙轻轻拽了拽线头，突然感觉毛线的那一边脱了力，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立时感觉不妙。与此同时，其他三个方向的毛线都绷起来，然后一个个脱了力。
彤鹭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瘫软在地，双手掩面放声大哭，仿佛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