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64章 我说你在上头也不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呀

晚上收入没算出来,卖的钱乱,账房不够用,老账房还在带徒弟,卖出来多少钱根本不知道。

沈砚下午进城,去问周全了,周全那边花了多少大致出来了,他告诉说:“煤摊基本上都买下来了,全城眼下能找到的也就二三十个摊子,我没让他们来回挪,准备派兄弟们去看着了,打算就地卖。”

沈砚说:“不卖,卖什么,以后让京城不要再出现散煤,雇人拉走,我能把这点钱看在眼里呢?”

周全愣了一下。

沈砚说:“继续招人手,找老赵叔,让他给你物色两个人帮忙,按照两个总旗,人少的话编成两个总旗,人多的话,编成两个百户,用于机动。我还有事儿,你自行办妥当,办事的时候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你要还卖煤,就地给别人涨价,我们这不是抬高物价了吗?我们这是把煤全部买走,用来生产煤饼了,然后大家炉子要换,灶台要换,你懂不懂,从此我不希望京城看到有人支摊子卖散煤,还有,你派个人去找安康煤矿的掌柜,给他们说,我没做死他们的意思,让他东家尽快找我谈合作。”

周全问:“老大,这回你怎么突然这么狠了?”

沈砚反问:“不是你们说的,人不狠站不稳嘛?”

没多说就走了。

一开始干霸盘,肯定有漏网之鱼,也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老子不怕。

一旦有两个总旗的人手,我放在西山,兵力就差不多了。

西山煤监没兵,一个矿税太监估计也就养十数人的私人武装,憋住他们了,他们只能从卫所借调,按照大晟朝廷的效率,三、五天内绝对安全。

同样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晚上去了召凤那儿。

见了面,召凤还在开玩笑:“煤百户今天生意怎么样呀?”

沈砚不动声色说:“挺好的。反正能超十两银子。”

召凤没好气地说:“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人家做大生意的,做盐、铁、丝绸、瓷器,需要走上层路线的走上层路线,手里拿上票引,坐着不动就能挣。唯独煤炭太难了,价格太贱,而且官府会平抑物价。”

沈砚愣了一下问:“要平抑物价?”

召凤说:“对呀。这些烧火取暖之物,就跟粮食一样,官府是要平抑的,哪能让你在这上头挣钱。”

不是?

沈砚问:“都是怎么平抑?”

召凤说:“就是定下来官价,百斤三分银子,只要涨价,我们就开官仓,这样一来,人人都能买得起。”

沈砚震惊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傻逼官府,你知道采煤的成本?你知道一个矿工一天也就采一二百斤煤?面临着毒气和坍塌的危险,干这么危险的工作,一天不让人挣三五十文吗?你一百斤三分银子,你赶着军户,你赶着囚徒进去采煤,死伤着他们,只求给普通百姓便宜供煤,营造太平盛世的假象?”

召凤不以为然:“具体的我不知道,你又没下过矿,你怎么知道一天也就采一二百斤煤,你怎么知道一天不让他们挣到三五十文的,卖煤的嫌煤贱,我挺理解,但也不要大惊小怪。”

想骂几句狗皇帝,怕召凤反感。

沈砚说:“必须要给煤涨价,煤出矿的价格起码要六分以上,然后开放煤矿,矿场最好是官督民办,民间销售全面放开,抑制价格要靠提高供应量,否则都是粉饰太平的假慈悲,我因为要进煤,跟那些矿主认识,我给你说,那矿穴一旦出事儿,一死能死一窑人,现在采煤全靠采矿太监请命朝廷,调集大量的军户应役,狗娘养的,这大晟简直不当我们这些军户是人呢。”

召凤愣了一下。

她看沈砚都有点想哭,没敢冲他:“没这么严重吧?”

沈砚说:“你要不信?回头我带你去看看,让你见识一下,煤矿是怎么采煤的,有些劳力出了门,被骗回不了家了,弄不好就是被拐去煤矿采煤去了,官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些民窑,直接靠贩卖去的人口采煤,矿主私设窑牢,每10人设一个把头,逃1人,加倍惩罚另外9人。”

召凤说:“不至于吧,你这么一说,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要不我穿厚一点,我们去广寒宫唱曲吧。”

沈砚同意了。

二人从豹园出来,因为西苑没人行走,沈砚套辆车,单独带着她,二人去了广寒宫。

到了广寒宫,沈砚反思说:“有时候我脾气也挺差的,你不知道,人在外头会遇到很多事情,你明知道不妥,你自己也人在局中,不蛮干吧,你就在别人的套子里,蛮干吧,将来可能会出事的。”

他轻声说:“如果我真的出事儿了,你该嫁人就嫁人好了,这没办法,人各有命,你放几个月前,我能知道我今天卖煤饼为生呢。都是在挣扎,从今天起,我想通了,要么一死,要么得混出来,不然拿什么娶你,让你跟着受苦吗?你看不起人家罗娘子,觉得身份卑贱,可人家罗娘能烧窑,一旦到了烧砖的季节,一天至少能制砖坯几百块,要是让你沦落民间,你那手你能吗?”

召凤质疑说:“我大晟没你说的那么黑暗吧?”

沈砚说:“你太不了解我们大晟了,骨子里都酥了,希望别有什么兵灾人祸,还能安稳几十年。”

他问召凤:“你不信?”

召凤说:“我不信。政令畅通,百姓和乐,四海升平的,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我觉得你是从高高在上威宁伯世子跌落人间,落差太大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