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 54 章 不是人常说勾栏听曲吗

大红灯笼高高挂,整整两串,从永乐戏楼的外墙垂落下来。

“永乐戏楼” 四个字写在灯笼上,被包围在红红灯笼散发出来的橘红中。

在教坊司体系下,大晟朝廷设立了富乐院、十六楼、勾栏瓦舍等机构或场所。

勾栏胡同便是安置官妓的区域之一。

这里与单纯作为戏曲表演的场地大不相同,官妓们在此从事声色服务,彻底沦为与“风月场所” ,就是官办妓院。

沈砚挺佩服召凤的,一介女子,竟然带着自己来声色场合听曲。

他身穿一身新衣,出现在永乐戏楼楼下,看到了对面停着的马车,便装的表姐在巷口警戒,马车左右无人,就大步流星穿了过去。

上到车上,立刻就被人拥住,是召凤,闻着味就对,因为车厢是黑的,你觉得不会有人看到,心理上保持不了自己的道貌岸然,沈砚捧着人脸就亲吻起来……

抵死缠绵良久。

召凤敲开他掏在衣袍里的手,没好气地说:“你这厮在床上不碰我,在车厢里你想干什么?我是男装,包裹着呢,害得我还得整理衣裳,车厢里黑灯瞎火,又没有镜子,万一下来凌乱不堪,成何体统?”

沈砚奇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见你就管不住自己,大概是想你想几天了,一闻味儿就忍不住了。”

召凤说:“我感觉嘴唇都被你亲肿了,你是不是跟你那小寡妇学了呀。”

沈砚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气愤道:“刘行知?”

召凤说:“那小寡妇漂亮吗?”

沈砚听着声音不善,内心忐忑说:“不漂亮,烧窑和泥巴的人,怎么可能漂亮。凤娘子,她连你一个小指,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起,你别误会,我跟她……”

召凤问:“不误会什么呀,半夜睡着了,醒了人家都脱了,抱着你,你觉得有了肌肤之亲,还不想置之不理?”

沈砚快哭了。

我这点秘密,我给刘行知说了,刘行知怎么全告诉她了?

召凤冷冷地说:“刚给我下了三年保证,这就跟一个烧窑的女子不清不白的,你让我怎么信你?”

沈砚无奈说:“凤娘子,我是想娶你,我是想着你,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抱希望,我这样的逃犯,怎么能妄想得到你这样的天之骄女呢……”

召凤说:“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找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沈砚说:“这也不是。”

怎么说呢,就像夜晚,罗娘子她一人住在河泊的窑厂里,她给你说她害怕,你对她不自觉混杂了同情和怜悯……

召凤要求说:“你说呀,你解释呀?”

沈砚说:“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没了我,可能会活得更好,我就觉得她母女,要是没我,根本不好活下去。我没别的意思,我跟她,就是她给我拔罐,我睡着了,醒来她脱了搂着我,后面,我都尽量跟她保持距离,就是这大晟的鬼风气,女的一旦跟你有了肌肤之亲,就入魔了,你不要她,她能不活了。”

召凤说:”那你让她去死好了。“

沈砚震惊说:”召凤,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阵沉默过后,召凤的声音不带感情:“怎么?你没听过圣人不仁吗?天下那么多人,一个个都要顾及,顾及得了吗,圣人还能干什么?徒增烦恼罢了。”

沈砚气愤地说:“你要想,你是人,人家也是人,凭什么你有喜怒哀乐,别人不可以有。”

召凤陷入沉思。

她说:“我没说让别人不能有,但起码不能厌着我呀,我听说她脱了搂你,我心里不舒服。”

沈砚说:“那我以后多注意,跟她保持距离。”

召凤说:“也不用。总也要有人照顾你,你说这女人要是能阉了多好呀。”

沈砚又不说话了。

不是,你咋这么毒呀。

召凤说:“本来不想原谅你的,但见了你就心软了,你这是恃宠你知道吗?我就问你,如果她再脱了钻你被窝,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无奈说:“这大晟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女的被你沾一下,她就非你不可了,被教育成这样,你怪我呀?你怪狗皇帝去,你怪程朱理学去,我就问你,是不是在马车上我摸你了,你就非我不可了,我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怕你带兵器了,反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你现在说,是不是在马车上,我搂着你,然后你就觉得非跟我不可,其实没必要的呀。”

召凤又沉默了。

她想了一会儿说:“也不全是,我同情你们家,而且我以前就知道你,就是你记不起我来了而已。”

沈砚追问说:“我们以前见过面?”

召凤说:“秋猎呀,避暑呀,皇帝会带着勋贵,带上你们,也会带上我,我们见过,你都忘了。”

这倒是。

召凤带了点鼻音,轻声说:“你能不能不要狗皇帝狗皇帝的,这男尊女卑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这个小寡妇,你只能当成是奴婢,我不想再听到你有任何沾花染草的行为,你听清了么?而且你必须要她绝对可靠,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她,让她成为嘴严的人,听话的人。”

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她不想再提小寡妇,突然告诉说:“你们家闹鬼了你知道不知道?”

沈砚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咱爹,咱爷是啥人咱能不知道,他们还能半夜爬起来吓人?”

但旋即,他立刻想到了什么。

大半夜的,自己带上俩兄弟去乾坤大挪移了呀。

召凤说:“鬼神之事也不好说,你回去祭拜一下他们,让他们先别闹好吗?该给他们的,我听我哥说,将来都会给他们,这忠臣义士闹鬼的响动传出来,对皇帝来说,吓到了。”

沈砚笑死了,他说:“他现在知道怕了,你们在太子身边,是不是特别担心我爹我祖父爬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