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桶金
腐朽的霉味混杂着干涸血气的余腥,如同陈年的蛛网,粘腻地糊在木屋的每一寸空气里。¨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徐清玄蜷在冰冷板床上,压制识海中翻江倒海的剧痛与眩晕。昨夜丹房一行,如同在神魂深处引爆了一场风暴。《百草辨微》浩瀚如海的图文信息,被玉佩强行激发出的“过目不忘”天赋粗暴地烙印在识海冰原之上,形成一片片悬浮的凝固星图。每一幅星图都清晰无比,记载着草木的纹理、丹方的配伍、药性的寒热,却也像无数尖锐的冰棱,持续刮擦着他脆弱的神魂壁垒。
更糟的是阴煞之力。玉佩的力量在昨夜爆发后陷入沉寂,这阴煞之力失去了压制,趁机在灼伤未愈的经脉中疯狂流窜。冰冷的侵蚀感与灼烧的刺痛交织,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与火蚁在骨髓里啃噬撕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焦黑的伤口,新鲜的血液渗出,染红了粗糙的灰布,与昨夜的冷汗血污凝结成硬痂,摩擦着皮肉。
窗外,催命的铜锣声撕裂了百草谷死水般的沉寂。刺耳的音波如同实质的针,狠狠扎入徐清玄混乱的识海,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眼前金星乱舞,视野边缘泛起不祥的黑翳。
活下去。这个念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无尽的痛苦中冲刷出唯一的河道。玉佩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却死死护住心脉。他强撑着坐起,换上另一套同样灰扑扑散发着汗馊味的杂役服,粗糙的布料贴上伤口,带来新一轮的针扎感。腰间,拿出那条染血的牛皮腰带再次勒紧,坚韧的皮革深陷皮肉。
推开歪斜的木门,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汇入沉默而疲惫的灰色人流,走向属于他的丁字叁号区——那片贫瘠得如同被诅咒的药田。
赵管事腆着肚子,鼠须随着刻薄的训斥声一翘一翘,手中的藤条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灰衣杂役们麻木的脊背上抽打出令人心悸的脆响。“废物!看看这青霖草!蔫头耷脑,灵气稀薄!连聚气散的边角料都配不上!丁叁七!”他尖利的声音猛地刺向徐清玄,“你那片!再蔫下去,这个月的黄芽丹一颗也别想领!”
徐清玄沉默地走到最边缘的那垄药田。灰绿色的青霖草叶片卷曲枯黄,根部泥土板结干燥,空气中弥漫的腐败甜腥气比其他区域更浓。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泥土,混杂其中的细微黑色砂砾状硬粒散发出熟悉的阴冷气息——阴煞。目光扫过田垄角落被随意丢弃的几株青霖草,根须粗壮却被人为折断,又掠过远处药田中心,赵管事正将心腹杂役递上的青霖草玉盒塞进宽大的袖袍,那品相甚是饱满,灵气盎然。
识海深处,那片因痛苦而翻腾的星图信息流中,一点微弱的灵光顽强闪烁——正是昨夜强行烙印下的关于“润土术”改良失败的案例分析!
“润土术”,最低阶的木系基础法术,引动微弱土行灵力,疏松板结土壤,促进灵植根系吸收灵气。但原版法术粗暴首接,灵力灌输如蛮牛冲撞,极易损伤脆弱灵根,更可能因灵力频率与灵植生长律动不合,反而抑制生机。案例中记载的失败,便是施法者强行加大灵力输出,导致一片“金线草”根系被土灵之力震碎,彻底枯死。
灵力频率…生长律动…徐清玄的目光扫过脚下蔫蔫的青霖草。它们的生机并非彻底断绝,只是被阴煞压制,如同被重物压住的幼苗。若能找到一种更温和、更契合其自身生命律动的方式导入土灵之力,疏通板结,驱散阴煞,或许……
一个念头在浩瀚的识海碰撞中,如同冻土深处挣扎出的嫩芽,悄然成形。改良润土术!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引导共振!
他需要试验场。这片被刻意“放弃”的药田,这片赵管事眼中“废物”的证明之地,成了他绝佳的试验场。
午间短暂的休息,徐清玄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瘫倒在田埂上喘息。他避开赵管事及其爪牙的视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田垄边缘几丛生长得相对茂密些的“蛇蜕藤”。这里阴暗潮湿,腐殖质气息浓重,混杂着蛇蜕藤特有的辛辣微腥气味,能有效掩盖微弱的灵力波动。~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
他盘膝坐下,背靠冰冷潮湿的藤蔓。闭上眼,强忍着识海撕裂的剧痛和经脉中肆虐的阴煞,心神沉入那片悬浮的《百草辨微》星图。关于青霖草的详细图文在识海中放大:喜阴凉湿润,根系纤细脆弱,对土行灵力波动极为敏感,最佳生长律动周期为……辰时三刻阳气初生、未时中阴气渐长……
时间、律动、频率……无数数据碎片在玉佩残存的微弱凉意辅助下,被强行归纳、推演。他伸出沾满泥污的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青色灵力——这是他此刻能调动的极限,识海的剧痛和阴煞的干扰让灵力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他没有像原版润土术那样首接粗暴地将灵力打入泥土。而是将指尖悬停在离一株最蔫巴的青霖草根部三寸之地的板结土壤上方。灵力丝线般探出,如同最精密的琴弦,极其细微极其缓慢地调整着自身的振动频率。同时,玉佩赋予的那份玄奥感知被催发到极致,捕捉着脚
下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深处,那被阴煞淤塞,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属于青霖草根系本身的生机脉动。
痛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灵力丝线数次因识海剧痛而失控中断,阴煞之力趁机反扑,冰冷的灼痛让他指尖颤抖。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泥土。但他眼神冰封,指尖的颤抖被强行压制,灵力丝线的频率调整未曾停止。
一次…两次…十次…
就在他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指尖那缕微弱飘忽的青色灵力,其振动频率终于与识海推演出的、青霖草根系在辰时三刻应有的微弱生机律动,达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振!
嗡……
指尖下方,那板结如石的灰黑色泥土,极其微不可察地、如同沉睡巨兽的皮肤般,极其舒缓地起伏了一下!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稀薄的灰黑色阴煞气息,如同受惊的蚯蚓,被这股温和共振的力量,从土壤的缝隙中轻柔地“推挤”了出来,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成了!
徐清玄心中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这证明了他的推演方向正确!改良的润土术核心,在于“共振引导”,而非“强行灌输”!以自身微弱灵力为引,撬动土壤中本就存在的土行灵力,使其频率与灵植生长律动契合,疏通板结,驱散阴煞淤塞!
代价是巨大的。这片刻的推演和尝试,让识海的剧痛如同万千钢针攒刺,阴煞之力在失去压制的经脉中疯狂流窜,冰冷的灼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他猛地咬破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和剧痛带来最后一丝清明。他迅速收回手指,剧烈地喘息着。
此术,名为“和风润土诀”。
接下来数日,徐清玄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沉默麻木、照料着“劣等”药田的杂役丁叁七,动作笨拙,忍受着赵管事的呵斥和藤条的威胁。
只有在午间休息那短暂得如同偷来的时光,或是傍晚收工后、巡夜弟子尚未完全覆盖药田的间隙,他才会拖着几乎散架的身躯,潜入蛇蜕藤丛或某处茂盛的七霞花阴影下。指尖凝聚起那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施展着“和风润土诀”。
范围极小,一次仅能覆盖巴掌大的一块土壤。灵力输出必须精准控制到纤毫,稍有不慎,共振频率偏移,不仅无效,反而可能震伤本就脆弱的草根。每一次施法,都伴随着识海撕裂和阴煞反噬,汗水混着血水浸透灰布衣衫。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紧咬而破裂结痂,唯有那双清冽的眼眸深处,燃烧着近乎偏执的冰焰。
效果缓慢,却真实不虚。
五日后,他负责的那片药田边缘,几株最靠近蛇蜕藤丛,被他反复以“和风润土诀”梳理过的青霖草,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灰绿卷曲的叶片,边缘的枯黄褪去,舒展开来。叶片表面,干涩粗糙的质感减轻,隐隐有了一丝灵植应有的润泽感。更关键的是,根部周围的土壤,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板结,变得略微松软,那股萦绕不散的腐败甜腥气也淡了许多。
这几株草,在整片蔫蔫的灰绿色中,如同荒漠里冒出的几点倔强绿意,毫不起眼,却又异常刺目。~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成了!但这仅仅是开始。这几株草的变化,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篝火,既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迫近的危险——它们太显眼了!在赵管事和其爪牙眼中,任何“异常”都可能是威胁。
必须处理掉多出的份额!必须找到渠道!必须建立自己的“账本”!
一个更周密的计划在他高速运转的识海中迅速成型。他需要将这块试验田的“成果”隐藏起来,将品质提升的青霖草,神不知鬼不觉地“置换”成资源!而突破口,就在那些混迹于底层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商人”身上。他需要一个能避开赵管事耳目,又能接触到这类人的地方。
他的目光,投向了百草谷边缘,靠近山脚垃圾倾倒处的那片废弃药渣堆积区。那里气味刺鼻,环境污秽,杂役和正式弟子都避之不及,却是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偶尔发生的“阴影角落”。
机会在第七日傍晚降临。徐清玄“照料”的那片药田边缘,几株青霖草的嫩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色泽己明显优于其他。他趁着收工前最后一点混乱,赵管事忙着清点心腹递上的玉盒无暇他顾时,动作极其迅捷而隐蔽地将那几株长势最好的青霖草连根拔起!动作快如闪电,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灵力,精准地切断根须,避免损伤主茎。然后将沾着新鲜泥土的青霖草迅速塞入怀中灰布衣衫的内衬——那里早己被他用坚韧的草茎缝制了一个简陋的内袋。他面不改色,像只是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最普通的杂役,拖着疲惫的步伐汇入收工的人流。只是方向,悄无声息地偏离了通往杂役木屋的小径,拐向了谷地最边缘,被暮色和浓烈腐臭气息笼罩的药渣堆积区。
这里如同百草谷光鲜表皮下的溃烂疮疤。堆积如小山的药渣早己腐败变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混合着浓烈的苦味、焦糊味和某种金属锈蚀般的怪异气息。黑色的污水从渣堆底部渗出,在低洼处汇聚成粘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