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旧脉的新声
(一)被遗忘的脉湾
离开脉树的第七日,融流的声响突然变了。+看*书?君` -无?错_内¨容*
原本缠在一起的七脉声,突然分出缕细弱的呜咽,像根快断的弦。灵汐举着铜镜转身,镜光往左侧的荒原扫——那里藏着片凹地,凹地边缘的草全是枯的,草茎上的脉纹是灰的,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气。云雪兽往凹地喷了口金雾,金雾一落地就散了,散处露出圈暗紫色的痕,痕里的土硬得像铁,指甲抠上去只留道白印。
“是‘滞脉湾’。”石砚蹲下身敲了敲土,回声发闷,“守脉人笔记里提过,地浊最盛时,有些小脉湾来不及被护,脉气就被浊气压住了,成了死脉。”他用铜锄往土里剜,锄刃撞上块硬东西,发出“当”的脆响——那是块半截的旧络骨,骨上的纹与月湖玉管的水脉纹相似,却断得更彻底,像被硬生生掰过。
阿昭往凹地中央倒了些随身携带的新潮心露(那是离开雾海时,守脉人塞给他的),露水落在暗紫痕上,竟像滴在烧红的铁上,“滋”地冒了烟。“浊余太重,连水脉的润都渗不进去。”他摸了摸陶水罐,罐底的“生”字突然暗了暗,“这里的脉气不是断了,是被闷住了,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缺口气就发不了芽。”
灵汐的铜镜贴在旧络骨上,镜光里浮出模糊的影:许多年前,有个穿褐衣的守脉人往这里埋过脉草籽,籽刚发芽就被地浊卷走,只留下半截络骨当标记。影里的人对着络骨叹气:“小脉湾的气,原是七脉的末梢,末梢死了,主脉的气也会慢慢滞……”话音未落,影就散了。.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末梢?”石砚突然明白,“就像树的细根,看着不起眼,断多了整棵树都要蔫。”他往凹地周围走,脚边的枯草丛里,竟藏着些细碎的旧物——片断了的光崖镜角,半块焰谷温石,还有枚雾海贝壳的残片,“从前的守脉人,原是想在这里接七脉的气,可惜没成。”
(二)滞气的化开
阿昭突然想起脉树补核时的情景。那时脉核里的细脉卷着,是融流裹着七脉气慢慢“哄”开的。他往凹地中央的暗紫痕撒了把脉树的新叶碎(那是离开前特意摘的),叶碎一沾土就化了,化出层淡绿的雾,雾里缠着融流的暖。“死脉不是要硬通,是得先让它‘喘口气’。”
灵汐将光崖的镜屑撒向旧络骨,镜屑落处,断纹突然亮了亮,像只眨了下的眼。她想起月湖时光脉引火的法子,往亮处吹了口带着风脉气的气——穿风丝顺着她的气息往断纹里钻,竟拖着镜屑的光,在暗紫痕上划了道细缝。“光脉的‘明’,在这里是照出滞气的路。”她望着细缝里渗出的灰气,“就像黑夜里点盏灯,让闷住的气知道该往哪走。”
石砚往细缝里填了把山峦的土芯粒,土粒一落进去就炸开,炸成层软乎乎的土雾,裹着灰气往凹地边缘飘。“陆脉的‘定’不是压,是给滞气搭个往外走的桥。”他看着土雾里的灰气渐渐淡了,“硬土遇了土芯粒的软,才会松,滞气遇了融流的暖,才肯动。”
最妙的是焰谷的温石末。阿昭将温石末撒在暗紫痕的最深处,末子一沾灰气就发烫,却不是灼人的烫,是像春日晒过的石头那样,温温的。*?{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烫处的暗紫慢慢褪了,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旧脉纹,纹里缠着缕极细的气,竟与融流的声气应和着,轻轻颤。
“你听!”灵汐侧耳细听,那缕细气在哼,哼声里有光的明、火的暖、土的沉,还有水脉的润——原是这脉湾的旧气,正借着融流,一点点找回自己的“性”。云雪兽往旧络骨上蹭了蹭,金雾裹着融流往断纹里钻,断纹竟“咔”地动了动,像要自己接起来。
(三)新草的细语
到暮色降临时,滞脉湾的暗紫痕全褪了。
凹地中央的旧络骨立了起来,断纹处缠着融流的七色光,像系了条彩绳。周围的枯草底下冒出新绿,新草的叶尖是光脉的金,叶身裹着火脉的暖,往土里扎的根须缠着海脉的蓝——那是雾海的贝壳碎顺着融流钻了土,在根须上结了层薄壳,壳里盛着新渗的潮心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