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旧脉的新声(第2页)
石砚往新草旁埋了块土芯粒,土里立刻冒出串细小的根须,根须往旧络骨的方向爬,爬得极慢,却很坚定。“这湾的脉气弱,得慢慢养。”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就像小孩学走路,得先扶着东西,等气足了,自然能自己往主脉跑。”
阿昭的陶水罐突然自己晃了晃,罐口凝出滴新的潮心露,露水落在新草叶上,叶尖竟开出朵极小的花,花芯里裹着缕风脉的穿风丝。风一吹,丝往远处飘,飘到荒原的尽头,勾住了道淡青色的流——那是从脉树延伸来的主脉融流,正顺着丝往这边靠。
“它在叫主脉呢。”阿昭笑起来,“就像迷路的孩子扯着大人的衣角。”
灵汐的铜镜里,旧络骨的断纹正慢慢接
起来,接处的纹比别处更亮,像打了个结实的结。镜光里浮出之前那个褐衣守脉人的影,这次影没有散,只是对着新草笑,笑纹里落进片光脉的镜屑,影便顺着光屑融进了新草的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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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守脉人的事,都得我们亲手做完。”灵汐收起铜镜,指尖还沾着镜光的暖,“他们留下的标记、埋下的籽,只要我们给口融流的气,就能自己活过来。这才是‘守’的真意——不是替脉气活着,是帮它们找回自己活的本事。”
(四)蔓延的细流
离开滞脉湾时,新草的花谢了,谢处结了颗小小的籽,籽上缠着七脉的纹。风一吹,籽往荒原深处飘,飘处的枯草立刻动了动,像有无数双眼睛醒了过来。
融流的声响里,那缕呜咽不见了,换成了新的细语,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怯生生地跟着主脉的声气哼。灵汐回头望,滞脉湾的旧络骨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盏新点亮的灯,灯旁的新草在风里摇,摇得极轻,却分明是在说“别走”。
“我们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地方吧。”阿昭望着前路,荒原尽头的山脉藏在雾里,雾里隐约有脉纹在闪。
石砚扛着铜锄往前走,锄刃的陆脉气与融流缠在一起,在身后的地上拖出道浅痕,痕里很快渗出细流,流往滞脉湾的方向。“路还长着呢。”他的声音混着风响,“七脉的主脉接起来了,可藏在犄角旮旯的小脉湾、旧络骨,还等着这融流慢慢淌过去。就像江水流进田埂,得一条条沟去灌,灌透了,整块地才会活。”
灵汐的掌心,“续脉”玉留下的暖意还在。她想起脉树顶的新叶,想起月湖玉管的融流,想起滞脉湾刚醒的新草——原来守脉人的故事从不是直线,是圈,是七脉气从脉树散出去,又跟着融流回来看望旧地,再带着新的生气往更远的地方走。
云雪兽往天上喷了口金雾,金雾在半空凝成张网,网里坠着无数细小的光粒,那是从七脉各处飘来的新脉气,正顺着网往他们这边聚。灵汐知道,这些气不是来求庇护的,是来跟着融流,往更需要它们的地方去。
夜色降临时,他们在荒原上搭了新的草棚。融流的声响在棚外缠成圈,圈里浮着滞脉湾的细语、脉树的沉响、七脉的欢歌,还有无数未被唤醒的旧脉地的呼吸。
“明天往哪走?”阿昭数着陶水罐里新凝的潮心露,罐底的“生”字亮得发烫。
灵汐望着铜镜里跳动的光粒,光粒正往西北方聚,聚成个小小的光点。“那边有新的‘末梢’在等。”她笑着指了指方向,“融流要去的地方,从来不是我们选的,是那些藏在土里、草里、石头里的脉气,在悄悄引着我们呢。”
棚外的风里,滞脉湾的新草还在哼,哼声细弱,却执着,像在给远方的旧脉地报信:“暖来了,气来了,该醒了。”而融流的声,正裹着这细语,往更深的夜色里去,像条永远走不完的路,路两旁,是无数等待被重新点亮的脉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