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鲁班:巧夺天工的工匠之神
鲁山之南的泗水岸边,春秋末年的风总裹着松针的清苦。岸边住着个后生,姓公输,名般,鲁地人都叫他鲁班。这孩子打小就爱蹲在祖父的木工棚里,看老人削木为偶。有回祖父刚雕好一只衔叶的雀儿,转身取工具的工夫,鲁班就照着样子刻了只小的,比祖父做的还要精巧。
那时工匠砍木全靠斧头,要截出平直的木料,得三人按住木身,一人挥斧慢劈。半日下来,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木料还常因斧刃偏斜废了。鲁班二十岁那年,受鲁君之命造宗庙,要百根笔直的楠木当梁。他领着工匠进鲁山,发现有棵最粗的楠木长在峭壁边,斧刃砍上去只留道浅痕,砍了半天,木身连晃都不晃。
那天午后,鲁班绕到峭壁另一侧找路,脚下一滑,忙伸手抓身旁的灌木丛。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缩回来时,指腹已经渗了血。他蹲下来细看,那丛草不是寻常模样,叶片边缘长着细细的尖齿,像谁用小刀刻出来的。他捏着叶片顺齿痕拉了拉,指尖又疼了;逆着推,却只觉涩滞,连汗毛都没伤着。鲁班眼睛亮了。夜里回工棚,他找铁匠要了块熟铁,照着茅草的齿痕打出一排细密的尖齿,又在铁条一端安了木柄。第二天一早,他提着这新物件到楠木前,将铁齿贴在木身上,双手按住木柄轻轻一拉——“嗤啦”一声,木屑像碎雪似的落下来,木身上赫然多了道深痕。往日劈一个时辰的木料,此刻用这“铁齿木柄”拉上几趟,一炷香的工夫就截得平平整整。鲁班给它取名“锯”,往后千百年,锯子成了工匠手里离不得的家什,鲁山的那丛茅草,也被匠人唤作“鲁班草”。
宗庙建到一半,新难题又来了。梁柱要架在石础上,尺寸得丝毫不差,不然梁柱歪斜,宗庙早晚要塌。那时工匠靠“绳墨”定直线——把浸了墨的麻绳拉直一弹,木上就有了线。可要量直角、定方圆,只能凭眼睛估,偏差总少不了。鲁班盯着工地上的石础发呆:圆形的石础嵌在方形底座里,日光落在边角,竟没有一丝歪斜。
他取来一根三尺长的木尺,刻上刻度,又找了根短木,把短木的一端钉在长木中点,让短木能转。转着短木试了试:短木和长木垂直时,就是个“矩”,能量直角;短木和长木重合,又能当直尺用。他还在刻度旁添了“财、病、离、义、官、劫、害、本”八个字,说“工匠造屋要合天地道义,不能乱来”——这就是后来传遍天下的“鲁班尺”,也叫“曲尺”。
宗庙落成那年,楚国使者带着重金来鲁国,请鲁班去造攻城的器械。那时诸侯争霸,楚国想打宋国,却愁宋国都城的城墙太高,士兵爬不上去。鲁班到了楚都郢城,站在汉水边上,看见农夫用梯子摘树上的果子——梯子斜倚着树干,人一步一步就能往上爬。他忽然有了主意。
鲁班领着楚国工匠,用硬木造“云梯”:底部装着车轮,架上立两根巨木,巨木间横插几十根短木当台阶,最顶上还安了能翻的“飞梯”,能搭在城墙上。云梯造好那天,楚惠王亲自来看。士兵推着云梯往土坡跑,车轮滚起来,云梯节节升高,飞梯一翻,真就搭在了坡顶。士兵顺着台阶往上爬,片刻就站在了坡顶,跟走平地似的。楚惠王大喜,当即下令备战,要打宋国。
这天晚上,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宋国的墨子。墨子也是鲁国人,听说鲁班造了云梯,特地从宋国赶来劝他。两人坐在桌子旁,墨子解下腰间的皮带围在地上当城墙,拿木片当云梯,和鲁班模拟攻城。鲁班换了九种攻城的法子,墨子都用守城的器械挡了回去。最后鲁班说“我有个法子能破城,就是不说”,墨子却笑了:“我知道你想杀我,可我已经把守城的法子教给宋国的弟子了。你杀了我,也拦不住宋人防备。”
鲁班看着墨子诚恳的眼睛,想起自己苦练技艺本是想让百姓生活得更好,如今却要造器械杀人——这哪是工匠该做的事?他当即跟墨子保证,不再给楚国造攻城器械,还亲自去见楚惠王,劝他别打宋国了。楚惠王见鲁班都这么说,又怕墨子的守城法子,最后撤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