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集:糖龙与文学
糖龙谣里的千年味
霜降这天,双生谷的晨雾裹着焦糖香漫进巷口时,林砚正蹲在糖龙传承基地的门槛上,看老匠人阿松伯熬糖。铜锅里的麦芽糖在柴火炙烤下渐渐融化,从琥珀色的块状变成流淌的蜜糖,阿松伯握着长柄木勺轻轻搅动,糖液泛起细密的泡沫,像把整个秋天的阳光都裹在了里面。
“小林作家,这糖要熬到‘挂旗’才算成。”阿松伯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他抬起木勺,糖液顺着勺沿垂下,拉出一道晶莹的糖丝,在空气中微微凝固,“你看,就像龙的胡须,得有韧劲,还得透亮。”
林砚点点头,手里的笔记本飞快记下。她是上周接到传承基地邀请来的,和另外三位作家、两位诗人一起,要以糖龙为主题创作作品。基地负责人陈默说,现在糖龙虽成了国家级非遗,但知道的人还不够多,想借文学的力,让这门技艺走得更远。
“您做糖龙多少年了?”林砚问。
“四十五年咯。”阿松伯把熬好的糖液倒进青石槽,“我爹是做糖龙的,我爷爷也是。以前双生谷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做糖龙祈年,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走,会这手艺的没几个了。”他的手指在糖液表面轻轻试探温度,那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有些变形,却在触到糖液时变得格外轻柔,“去年申报非遗,要不是找到几册清代的糖谱,还有陈默他们跑遍周边收集老人口述,这手艺说不定就断了。”
林砚看着阿松伯开始塑形,温热的糖液在他手中渐渐有了龙的轮廓。他先捏出龙头,龙眼用黑芝麻点缀,龙角用麦芽糖混合糯米粉捏制,再用小剪刀剪出龙鳞的纹路,最后拉出细长的糖丝做龙须。不过半个时辰,一条威风凛凛的糖龙就卧在了竹匾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糖龙身上,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跟着传承人们走遍了双生谷。她去了存放古糖谱的书房,泛黄的纸页上记着“糖龙祈年,以麦芽糖三斤、蜂蜜半斤,熬至起霜,塑龙形,祭于中庭,祈风调雨顺”;她去了学生作品展,看到孩子们做的“现代糖龙飞天图”,龙身上画着火箭和卫星,稚嫩却充满想象力;她还去了非遗展馆,全息投影里,阿松伯的徒孙正演示着糖龙制作的全过程,不少游客举着手机拍摄,时不时发出惊叹。
“其实我们之前试过很多办法推广。”一天傍晚,陈默和林砚坐在谷边的石凳上,手里捧着热姜茶,“进校园、开网店、搞直播,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有位老教授说,技艺要传得远,得有‘魂’,这魂就是文化。所以我们才想请你们来,把糖龙的故事写出来,让大家不光知道怎么做,还知道它背后的意义。”
林砚想起白天在村里采访的张奶奶。张奶奶说,她小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糖龙,父亲会把糖龙掰成小块,分给她和弟弟,自己却舍不得吃。“那时候的糖龙,甜到心里头。”张奶奶说着,眼眶就红了,“现在我孙子也学做糖龙,上次他做了个小糖龙给我,说‘奶奶,这是我给你做的,比爷爷当年做的还甜’。”
这些故事像种子一样落在林砚心里,让她渐渐明白,糖龙不只是一门技艺,更是一代人的记忆,是家乡的味道,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一周后,创作交流会在传承基地的会议室举行。诗人老周率先分享了他的作品《糖龙记》,“熬一锅岁月成糖/捏出龙的脊梁/黑芝麻是星子/糖丝是月光/一口甜,是故乡的模样”,诗句简单却动人,听得阿松伯频频点头。另一位作家写了篇短篇小说,讲的是海外华人通过一本糖龙教材,重新找到文化根脉的故事。
轮到林砚时,她有些紧张地拿出笔记本:“我没写小说,也没写长诗,就写了首短谣,想试试能不能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