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签单即因果
晨雾还没散尽时,蒯迪元已经骑着电动车穿梭在青石板路上了。车筐里的快递包裹比昨天又多了些,最显眼的是个缠着红绳的木盒,面单上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写着“柳先生”,地址是老城区深处的“听风茶馆”。木盒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刻着细密的云纹,和昨天那半块玉简的纹路有几分相似,让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在意。
“小蒯,今天有我的件吗?”杂货店的李叔扒着门框探出头,手里还捏着没算完的账本。他眼角的皱纹里沾着灰尘,看见车筐里的红绳木盒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这盒子看着眼熟啊,是不是听风茶馆柳先生的?”
蒯迪元点点头,正想问问柳先生的情况,李叔却突然压低声音:“那老先生脾气怪得很,最讲究‘时辰’。”他用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说什么‘辰时寄,巳时收’,晚一刻都得念叨半天。你可得赶在巳时前送到,不然有你麻烦的。”
车铃叮铃响着拐进巷弄,蒯迪元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五分,离巳时还有一刻钟。听风茶馆藏在巷子尽头的竹林后,青瓦白墙爬满了爬山虎,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听风”二字写得风骨嶙峋。他停下车刚要敲门,就听见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老人的咳嗽声。
“谁啊?”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柳先生穿着青色长衫,头发用木簪挽着,手里还捏着片碎瓷片,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的茶盏……”
蒯迪元举了举红绳木盒:“柳先生,您的快递。”
老人的目光落在木盒上,眉头皱得更紧了:“晚了三分钟。”他侧身让开门口,院里的石桌上摆着套茶具,其中一个茶盏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刚想泡茶等你,手一抖就摔了——这茶盏陪了我三十年,就这么没了。”
蒯迪元心里咯噔一下。他蹲下身帮着捡瓷片,指尖刚碰到碎片,就感觉一阵细微的刺痛。抬头时,正好看见柳先生盯着木盒上的红绳出神,老人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点着,像是在算什么。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落在木盒上,红绳突然泛出淡淡的金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签收吧。”柳先生递过印章,印泥是暗红色的,盖在面单上时发出“啪”的轻响。他接过木盒却没打开,反而指着地上的碎瓷片,“知道为什么晚三分钟就摔了茶盏吗?”
蒯迪元愣住了。他想说“只是巧合”,但看着老人认真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昨天穿堂巷的怪事还没弄明白,今天这“晚三分钟摔茶盏”的巧合,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叫‘因果’。”柳先生捡起片最大的瓷片,对着阳光照了照,“寄件人辰时发件,是‘因’;收件人巳时签收,是‘果’。晚一刻,因果就偏了,自然要出些岔子。”他忽然看向蒯迪元的手腕,“你昨天是不是走了穿堂巷?”
这句话让蒯迪元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简碎片,老人怎么会知道?柳先生却笑了笑,转身走进里屋,很快拿出个青瓷碗,碗里盛着些透明的液体,“把手指伸进来。”
冰凉的液体漫过指尖时,蒯迪元突然看见碗里映出奇怪的画面——红绳木盒从寄件点发出时,周围缠着淡淡的白气;他骑车穿过巷弄时,白气里混进了些金色的光点;刚才摔碎茶盏的瞬间,白气突然扭曲了一下,而现在,随着他签收的动作,白气正缓缓融入木盒。
“这是‘灵力流’。”柳先生的声音像竹林里的风,“万物皆有灵,快递从寄出到签收,就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寄件人和收件人连在一起。你是送件的,就成了这条线上的‘结’,灵力顺着你走的路流动,早一分晚一秒,都会让线变歪。”
蒯迪元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碗里的液体还在微微晃动。他想起昨天穿堂巷缩短的距离,想起指尖沾着的金色粉末,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被他当成“错觉”的异常,其实是灵力在跟着快递流动,而他无意中触动了这股力量。
“您是说……我送快递的时间和路线,会影响收件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车筐里的其他包裹仿佛突然有了重量,每个面单上的名字都变得沉甸甸的。
柳先生点点头,用手指敲了敲红绳木盒:“就像这茶盏,本不该碎的。”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丝绸,放着块墨玉,玉上刻着“守时”二字,“寄件人是我老友,说巳时送茶来,我备好茶具等他,这是‘顺因顺果’。你晚了三分钟,因果偏了,自然要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