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梦与境(第2页)

“因为你根本摆脱不掉！”他说。他就是“圣子”。

我很笃定，“圣子”他就在我体内，并非只存在于意识中，而是真的像怀孕一样，他占据着我身体内的某一处空间。

“就算如此，俗话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终究你还是得离开我的身体啊。”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他似乎想改变口风，“但你如何就一定认为是‘十月’呢？我知道有句古话，‘出生异象，必无凡体’，更何况我是‘圣子’啊。”

“不是‘十月’？那是多久？”

“也许和哪吒一样，三十六个月；也许和孙悟空一样，上千年，谁知道呢。”

我有些好笑，他真把自己当成不世出的妖怪了啊？

“可我终究不是什么哪吒或者孙猴子，他们应该在出世前都没有自我，而我却有。”他继续说道。

“你的自我就是以和我对话来实现的吗？”我问道，“如果在你出世前，我死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会失去自我？”

他似乎对我这么说有些吃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不，母亲，你不会死掉，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没想到这家伙也有对我服软的时候，他让我感觉真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在向母亲行孝。他的语气听上去可怜兮兮的，不由得使我不忍心再说下去。

“好吧，借你吉言。”我放缓了情绪，“那么，我们之间就只会像这样在梦境里对话来证明彼此存在吗？”

“不，母亲，你说得不准确。梦是梦，境是境。梦属于你，而境属于我。但你所做的梦，并非普遍意义上的梦，而是一种‘喻像’，因为你是今古宙的持有者，你所做的梦都蕴含着当前情境下我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便称其为‘喻像’。而我的境，是与‘喻像’相对的‘映像’，那是你我都无法理解的东西。这两样东西合起来，才是你头脑里完整的梦境。”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顺着他的思路说道，“原本我每天会进入的梦境，因为你的出现，把我梦境中的‘境’分去了，而只给我留下了‘梦’？”

“哎！母亲就是母亲，说得很到位。你的‘梦’——也就是‘喻像’来源于你的内心，而你的‘境’——即‘映像’是从外部信息折射而来，所以我只能分去‘境’，却无法染指‘梦’。”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恭维而感到沾沾自喜，而是莫名地忧心起来。失去“境”的我，会不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或者说逐渐遗落掉对外部信息的敏感性？换句话说，我可能会患上自闭症。

“如果母亲很担心这一点，那我们可以试一试。这也是你离开盛天悯，来到燕云姗家的目的。”

“圣子”说完这话，存在感突然消失。而我的“梦”也随即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