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皇帝的摇摆:在礼法与火锅间反复横跳
养心殿的檀香炉里,三股青烟缠缠绕绕,活像被揉乱的辣条。皇帝捏着两本账册,左手是礼部尚书呈上的《请废辣椒税疏》,字字句句都沾着“祖宗礼法”的墨香;右手是苏晓晓递来的《辣椒税利民账》,红笔标注的“边防用银三百两”“太医院添药五十味”刺得人眼睛发疼。“李德全,”皇帝把账册往案上一摔,龙涎香的烟气被震得四散,“你说朕该信哪个?一个说辣椒税‘败坏风气,有违祖制’,一个说‘利国利民,功在千秋’,朕的脑袋都快被他们吵炸了!”
李德全(临时顶替的新总管,原总管已被收押)捧着盏冰镇酸梅汤,腰弯得像根晒蔫的葱:“陛下息怒,依老奴看,不如……不如先尝尝御膳房新做的‘鸳鸯火锅’?清汤那边放了枸杞当归,合着‘礼法’的温补;红油那边加了魔鬼辣,应着‘改革’的痛快,陛下尝尝哪口合心意。”
皇帝被这话逗乐了,嘴角绷着的褶子松了松:“你这老东西,就知道用吃的堵朕的嘴。传膳!朕倒要看看,这火锅能不能替朕拿主意。”
鸳鸯火锅端上来时,朝堂上的争论声仿佛顺着殿门缝钻了进来。左边,礼部侍郎正跪在丹墀下哭嚎:“陛下若不废辣椒税,臣就撞死在这太和殿前!”右边,户部尚书举着算盘高喊:“本月辣椒税银够修三条河!废不得啊陛下!”
皇帝夹起片毛肚,在清汤里涮了涮,慢悠悠地嚼着:“你看这清汤,讲究个‘君臣有序’,食材下锅得按规矩来,多一分火候都不行,像极了礼部那帮老顽固。”
苏晓晓坐在旁边,往红油锅里扔了把干辣椒,辣汤“咕嘟”冒泡:“那这红油就是改革派了?不管什么食材,扔进去煮煮都香辣过瘾,管他什么规矩,好吃管用就行。”
皇帝没接话,又夹起片黄喉扔进红油锅,烫得卷了边,塞进嘴里直吸气:“够劲!但……”他指着清汤里的枸杞,“这温补的东西,也不能少啊。总吃辣,会上火的。”
这话像颗辣椒籽掉进热油里,炸得殿内气氛瞬间微妙。李德全赶紧打圆场:“陛下说得是!这治国就像吃火锅,得有清有辣,阴阳调和才行。”
可调和哪有那么容易?下午的朝会上,皇帝刚说“辣椒税暂不废除,先减三成”,礼部侍郎当场就撞了柱子(幸好柱子是软包的,只蹭破点皮);转头说“那恢复原额,但加条‘官员不得私贩辣椒’”,户部尚书又哭着说“三成税银刚拨给灾区,恢复原额百姓会骂朝廷反复无常”。
“朕太难了!”皇帝退朝后躲进御膳房,对着一锅麻辣烫猛灌酸梅汤,绿釉碗沿沾着红油,活像个被难题逼疯的书生,“这辣椒税到底是好是坏?怎么有人捧上天,有人踩下地?”
王师傅正往锅里撒辣椒面,闻言嘿嘿一笑:“陛下,好不好吃,尝尝就知道;税好不好,看看百姓兜里有没有银子就知道。前儿个东直门的张屠户,用卖辣椒的钱给儿子娶了媳妇,逢人就说‘托翠妃娘娘的福’呢!”
“可礼部说,那是‘奸商逐利,败坏民风’。”皇帝皱着眉,夹起块被红油裹住的豆腐,“他们还说,昨儿个有个秀才为了抢辣条,跟小贩打了一架,成何体统!”
“那是秀才自己没出息!”苏晓晓不知何时钻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芦花鸡,鸡脖子上的双金牌叮铃响,“总不能因为有人用刀杀人,就把所有刀都禁了吧?礼部尚书去年还为了抢贡茶,跟内务府的人吵到太后跟前呢,怎么没人说他‘败坏民风’?”
皇帝被噎得说不出话,闷头喝了口酸梅汤,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棵老槐树,左边枝桠长得直,像礼法;右边枝桠歪歪扭扭,却结满了槐米,像这辣椒税。你说朕该锯掉哪边?”
苏晓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槐树上,芦花鸡正蹲在歪枝桠上啄槐米,铜铃闪着光:“陛下,锯了直枝,树就不挺拔了;砍了歪枝,就少了半树收成。不如让它们长着,风来了各有各的弯法,雨来了各有各的挡法,反倒长得更结实。”
这话让皇帝愣了半天。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先帝让他在“开海禁”和“守旧制”间选一个,当时他选了后者,结果东南沿海倭寇泛滥,每年军费耗掉国库三成。难道这次,又要犯同样的错?
“传朕旨意,”皇帝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辣椒税照旧,但增派御史巡查,严禁官员中饱私囊;另外,让礼部牵头,编一本《辣椒礼法》,规定什么场合能吃辣,什么场合得忌口——既不能让改革伤了根基,也不能让礼法捆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