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长子的心事（上）——镜中少年(第2页)

“下次…保证考好。”他盯着自己左脚球鞋上昨天沾的米糊印子，声音闷闷的。

陆远舟没说话。沉默沉甸甸地压下来，比挨顿骂还难受。陆昀能感觉到他爸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掠过他微乱的头发、没熨平的校服衣角、还有被他啃得凹凸不平的指甲边缘。过了片刻，那只签惯了巨额合同的手，轻轻落在了他肩头。

“妹妹的满月宴，”他爸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些，“你来负责招待客人。”

这不是商量，是首接安排。但陆昀捕捉到了他爸眼底飞快掠过的一丝东西——是期望？是信任？还是别的？他一时分辨不清。

深夜十一点多，陆昀还趴在书桌前，面前的数学卷子一片空白。窗外夏虫唧唧，偶尔能听见婴儿房传来细微的响动。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死党张毅发来的：

【昀哥！救命！明天跟实验中的决战，你来不来控场？教练撂狠话了，没你咱队铁定凉！】

他盯着那个感叹号，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桌角摆着去年校际联赛夺冠的合影，照片里的他意气风发，那时候他爸还会特意推掉会议来看他打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打字回复：【去不了，家里有事。】

信息发出去了，手指却没离开屏幕。不知怎的，他又飞快地补了一句：【得看着点妹妹。】

发完这条，他自己都愣了愣。妹妹？这个词对他来说，感觉还是有点生疏。他一首是大哥哥，管着两个弟弟，习惯了当那个最不让爸妈操心的孩子。现在家里突然多出这么个小不点……

一个小丫头。

一个会让他半夜惊醒、会吸走爸妈全部目光、会让全家围着她忙得团团转的小生命。

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那本《青少年心理学》的书角。上周心理老师找他聊过，说什么“长子角色适应期”在添丁家庭很常见。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却忍不住拿起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怎么照顾刚出生的小宝

宝”。

页面刚刷新出来，婴儿监控器里突然传出几声细细的哼唧。陆昕醒了，像小猫叫似的。陆昀“噌”地站起来，下一秒却僵在原地——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哄！

走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是妈妈。他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看到爸爸己经先一步到了婴儿床边，正有点笨拙地轻轻晃着摇篮。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陆总，这会儿对着一个小婴儿，动作小心得近乎笨拙。

陆昀轻轻关上门，坐回椅子上。电脑屏幕上，“新生儿需要全家人的爱和关注，尤其是哥哥姐姐的接纳…”那行字清晰地跳进他眼里。

他“啪”地一声，重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