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杀意

古长老的专属炼器室内，依旧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失败品。

此刻，这位被誉为“炼器疯子”的长老，正拿着林越的那把“转轮式灵枢铳”，翻来覆去地看，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困惑交织的光芒。

“狗屁不通！简直是狗屁不通！”

古长老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把聚灵阵当能源核心，加速阵当推力……想法倒是不错，可这阵纹刻画得跟狗爬一样，灵气回路的连接如此粗糙，能量利用率恐怕连一成都不到！怪不得连续激发会过热，这玩意儿没在你手上当扬炸膛，都算你小子命大！”

他嘴上骂得凶，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林越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插嘴。

他在生死台之后，简单处理了伤口，便被古长老派人叫了过来。

“不过……”古长老话锋一转，咂了咂嘴，“能用如此粗鄙的结构，将两种毫不相干的阵法强行捏合在一起，还发挥出了堪比上品法器的威力……你小子，是个天才。”

他抬起头，看向林越：“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按照宗门规矩，外门弟子做出重大贡献，足以奖赏一件上品法器，或者三百贡献点。”

林越心中一动，却摇了摇头。

“弟子不要法器，也不要贡献点。”

他躬身一拜，诚恳地说道：“弟子想……进入炼器阁，跟随长老学习真正的阵法知识。”

这才是他的核心目的。

灵枢铳的成功，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也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他就像一个只知道正负极的野路子电工，偶然间接通了一座核电站，却完全不懂其原理，随时都有玩火自焚的风险。

他必须掌握核心科技——阵法。

古长老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满屋子的金属零件叮当作响。

“好！好小子！有眼光！比那些只认法器和丹药的蠢材强多了！”

他看林越的眼神越发欣赏，“老夫就喜欢你这种对‘道’本身感兴趣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炼器阁的人了！先从记名弟子做起，什么时候能独立绘制出完整的‘聚灵阵’，老夫就正式收你为徒！”

正说着，一名弟子在门外恭敬地禀报。

“启禀古长老，叶凌云师兄求见。”

古长老的笑声戛然而止，眉头皱了起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来干什么？”

叶凌云，掌门之子，宗门未来的希望，一向眼高于顶，自诩仙道正统，与他这个沉迷“奇技淫巧”的炼器疯子素来没什么交集。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袭白衣的叶凌云缓步走入炼器室。

他先是彬彬有礼地对古长老行了一礼：“弟子叶凌云，见过古长老。”

随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一旁的林越身上，以及古长老手中的灵枢铳上，那份厌恶感一闪而过，被掩饰得很好。

“不知凌云贤侄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古长老语气平淡。

“不敢。”叶凌云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弟子今日在生死台，见识了林师弟的‘神威’，特来向长老道贺，恭喜炼器阁又得一奇才。”

他嘴上说着恭喜，话语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那把灵枢铳，缓缓说道：“此物虽巧，却有伤天和，不凭道法，不修自身，只凭外物之力，终究是旁门左道。弟子担忧，若宗门弟子皆效仿此道，人心浮躁，不思进取，长此以往，恐会动摇我青木门传承千年的仙道根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恳切：“古长老，此风，不可长啊。依弟子之见，此等奇淫巧技，还是封存起来为好。至于林师弟……或许，该让他去思过崖静思己过，反省一下何为仙道正途。”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既点出了“危害”，又给出了“解决方案”，甚至连林越的“下扬”都安排好了。

名为商议，实为通告。

古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我炼器阁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练气弟子来指手画脚了？仙道万千，谁规定了只有御剑飞天才是正途？能杀敌护身，就是好道！你若觉得此物是旁门左道，大可让你那些内门师兄弟们，也来生死台与林越走一遭！”

叶凌云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没想到古长老会如此不给面子。

但他城府极深，并未动怒，只是摇头轻叹：“长老误会了，弟子也是为宗门计。既然长老执意如此，弟子也不便多言。告辞。”

说罢，他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投向林越的眼神，多了一抹森然的杀意。

蚂蚁，就该有蚂蚁的觉悟。

既然有人护着，那便连同碍事的石头，一并搬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