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154章 为什么呀?我可是来投诚的(第2页)

胖师爷说:“公子呀。其实赵秀才说的也没错,但我们应该在抢了老爷之后,再攻打煤矿,到时卷裹人手,制造声势,避免被官兵围住。所以呢,我觉得呀,我还是带几个机灵的人靠近采矿的地方看看。”

众人纷纷附和。

赵全其实也想去,却被李桓以冷笑阻止了。

他不信任赵全,胖师爷就带了七、八个人大摇大摆离开队伍。

走在路上,胖师爷劝几个人说:”要不你们先走,我去方便一下?“

大家人生地不熟,失了主心骨害怕。

别看师爷是个书生,可大家因为没文化,都觉得只有他才是胸有成竹,说什么也不肯先走。

师爷亦无奈,骂骂咧咧也没去方便。

在他们视线里,有人在山麓栽种些豆类的田地里停满了战马。

远近似乎响彻着布谷鸟“割麦割豆”的响动,马匹贪婪地食用着已经成熟的黄豆。

六、七十官兵正在视线里捆束甲具,左路上来十几名长枪步兵,但这些步兵都是用得胜钩把枪跨在肩膀上,另外再手持弓箭,还有十几人腰挂宝刀,却端着火绳枪……

这是一支极为奇怪的军队。

因为普通的大晟军队,骑兵是不会在即将接敌的时候才套盔甲,也不会在这时候放松马匹。

这属于战场上唱歌的蒙古精骑的专长,他们在战争到来前放松自在,大晟的军队,也不会有弓手和长枪步兵的重叠……

胖师爷身边的随从拉上胖师爷就要跑。

胖师爷挣脱了。

他麻利地往地上一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块三角形状的白布。

这个侃侃而谈的师爷出来找什么煤矿呀?他就是想跑,没跑掉,直接跪了。

赵大冒翻身上马,要追击,被沈砚一把拦住,他说:“不要打乱了步骤,我们是人少的一方。惊动他们有惊动得好。”

这时,另外一道山沟里,连赵可怀都套了半身棉甲,自己走路走起来,都已经连呼吸带喘气的,却站在刘行知身边,疯狂地催促说:“快。快。都赶上。”

他们是要包抄白莲教的后路。

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样,他们会等到这些人出现在京西之后再交战,他们也不会到李福达巡乡的日子再交战。

因为白莲教一旦下到京西,京西大乱,你打赢了,也会惊扰百姓。

因为之前大张声势,用李福达吸引白莲教,一定会造成御史弹劾,更何况你兵力少,他们被击溃后,到处流窜呢。

而李福达,根本就不会被带到京西,等那一天再动手反而夜长梦多。

所以王策安派人回去,各部人马就运动上来。

随着沈砚上马,骑兵们纷纷上马,但他们不着急,还在像练兵热身一样,并排来回几趟。

胖师爷举白布都举得麻了。

这太恐怖了,他们不纳降,不吭气,不管我,只管预演骑兵来去。

是他们的将领都不在吗?

最终,骑兵上来了,而枪弓兵开始列队,八个火枪手站成两排。

胖师爷又连忙跪直。

沈砚走到跟前,用胳膊肘压着自己的马鞍,居高临下问他:“你什么人?干什么呢?”

胖子又从怀里掏出一束纸书,双手举过头顶:“学生姓袁名阳字又圆,是张家的师爷,而今逃出来,特向我大晟京城官兵举报太原卫原指挥使张寅家族谋反。”

沈砚拿过纸书,但并未打开。

等着作战呢。

他强调说:“圆又圆?你是从叛军队伍里跑出来的吧。”

胖子大声说:“对。学生被卷裹而来,但学生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会与此等谋逆之辈为伍呢,所以学生瞅准机会,就来找官兵告官。”

沈砚问:“一共多少人?骑兵多少?铠多少?有无火器,多少弓箭?”

圆又圆说:“启禀小将军,一共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号称一千三。”

沈砚差点被他给雷倒,号称得好,只差了六十多个人。

圆又圆又说:“骑兵?骑马的不一定都是骑兵,五六十人,盔甲都已经脱了,学生献策,为防止百姓夜间起夜发现报告给官兵,让他们脱了盔甲,穿着纸扎的衣裳,没火器,都不会用,白莲教反火器。弓箭?擅长弓箭的人也少,弓只有一百多张,普遍在六力以下,个别的才超过八力。但他们都是投靠张家的军户,也不一定好对付……”

赵大冒大吃一惊:“一千多人呢?”

沈砚制止他发问,自己又问圆又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是张家的师爷,不知道张家是干什么的。你信教吗?”

圆又圆迟疑说:“学生一直受其胁迫,考中贡生那天,就被抬去做了师爷,说是赏识我的才华。”

沈砚说:“先闪开吧,仗打完再说。”

圆又圆问:“大人。不攻心吗?学生可以跟随大人左右喊一喊话,只要大人喊一句从叛不纠,肯定会有人大量投降的,特别是那些从太原来的。”

沈砚说:“少说两句,别想让我误判,你以为我不知道白莲教什么货色,站一边去,打完了再找你。”

圆又圆慌了,站在马首一侧,歪着脑袋说:“不是?大人,我想戴罪立功呀。”

沈砚说:“行。滚一边去,你看此情此景,适不适合赋诗一首?适合的话,滚一边作诗去。”

圆又圆看他都要抡刀了,飞一般逃到路边。

他委屈地问:“为什么呀?我可是来投诚的,我可以为大人攻心。”

但骑兵们已经有节奏地跳跃了。

他们渐渐不再有队形,而是拉出距离,扬起一阵烟尘。

张桓这边刚做上饭,就被逃回去的几个人带回去的消息吓了一跳。

遇到官兵了,问多少人不知道,问在哪,一问不知道,一问不知道。

他略一犹豫,在首领里看一番,立刻挑一支人马,先一步迎上去。

于是,大概三百余名白莲教徒裹着皂色衣,有的人还套了纸衣,带着纸糊纱帽,腰系红绸带,跟着赵和尚摆开队伍,向前行进。

“南无弥勒尊佛。” 赵和尚念了句佛号,手中钢刀在朝阳中闪出寒芒。

他“啪”一下,在自己左额贴上黄纸符。

符上却是道家的 “急急如律令” 。

他掩饰着心虚,大笑:“狗官!贫僧来超度你们来了!”

前路烟尘已经滚滚而来,骑兵们战马咴咴高嘶,战场上,这声音过于铿锵,犹如龙吟。

骑兵没到跟前,就已经箭矢如流星。

随着不断有人中箭,三百教徒到处乱跑。

骑兵们竟然并不停留,没有迂回射箭,没有什么阵型,因为山麓的狭窄,他们竟然走成长龙,前路长枪开道,后面的骑兵因为无法短兵相接,仍是张弓射箭……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勇敢,就这样一字长蛇上去,教徒避马避枪避刀避弓箭,没人敢占山麓硬挡,挤扛得掉饺子一样,纷纷掉到略有高度落差的乱石堆里。

骑兵们就这样一口气冲了上去。

赵和尚扭头看几看,这样不行,掀动着脸上的黄纸,摆了一个打虎的动作,扑向一位像是长官的骑兵。

他希望能拦住对方,否则就这样上去,队伍就直接被杀穿了。

与他相遇的是沈砚。

沈砚跃马过去,赵和尚就觉得大夏天,头皮一疼又一凉,摸摸,整个头顶的头皮没有了。

不是,他不是避开我了吗?

头皮没了的恐惧让他陷入恐慌。

血像覆盆而下的一瓢脏水。

马上眼睛上都是血。

他带着恐惧调头就跑,没来得及逃脱,就又有人一刀追上他,直接砍在他的脊背上。

当第一位骑兵从复杂的地形中探出头。

很多白莲教士兵还等着吃饭呢。

“中计了!”

张桓心头一紧。

很多教徒纷纷扯下身上的黄符往额头上贴。

他们聚拢在一起,齐声高唱:“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护我刀枪不入,杀呀!”

张桓想靠着太原卫来的部下反击,这些人毕竟当过官兵,是李家用来护身的根本。

然而他们列队,官兵反而不进攻了,他们上来是抢占要地的,骑兵们恢复了弓箭的使用,弓力强劲,射得又准,把白莲教射得七零八落。

混战持续了半个时辰。

白莲教徒的呐喊渐渐微弱。

绝大多数人饭都没吃上,此时不清楚官兵虚实,一心想暂避锋芒。

官兵长枪兵上来了。

他们用骑兵狭路相逢往上冲,却在水源地上用长枪弓兵打头阵,步步推进,展开成三排,拉出一道弧线,先射箭,后摆长枪,而骑兵却一边休息,一边向两侧移动。

他们以扇面对圆心,占据了水源地对面的开阔地,封住了过溪水的通道。

火绳枪枪手也在这条扇面的弧线上试手,手中火绳枪不断砰砰炸出青烟。

最终白莲教放弃进攻,决定隔溪水和乱石对峙,沈砚就趁战场的平静,带着骑兵下马,清理开阔地上不多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