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139章 新车白亮亮,光闪闪

因为罗娘子怀孕了,沈砚就没有让她再回去,窑厂那边,高老爷把苏茂元送来,沈砚就跟苏茂元谈了,让他来主持大局,又让沈忠和罗娘子的哥哥罗实礼从不同的角度来帮他,对外却是声称他是采矿监的人,派来煤场协调官煤销售。

这在采矿监是有先例的,用矿徒的专长。

苏茂元也是大变样,下颌上的胡茬乱蓬蓬地支棱着,连带着唇上那撇本该修整得齐整的髭须,也蔫蔫地耷拉着,人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已经枯瘦得像脱了皮的竹枝,加上两鬓斑白,进诏狱遭受过刑讯,背已微微佝偻着, 明明三十许的年纪,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沈砚没有主动给他讲他老婆的死因,但别人给他讲没讲,沈砚也不知道,沈砚估计是讲了,否则他不会提到他爹就发抖。

世道如此,沈砚只能鼓励他重新振作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真不晚,因为自己表兄刘行知是太子党的人。

他们是帝党,咱们是太子党。

也不算纯糊弄,是给人忍辱负重以待将来的勇气罢了。

沈砚也主动留下来,除了推进工程,选址开建水力工坊,也是带着他熟悉方方面面的匠事。

过个五六天,运作上他都没什么问题了。

二十多岁中进士的人几乎都是天才,只是以前他没把精力放对地方罢了。

关键是他跟沈砚互为知己。

沈砚安排什么,他马上就能领会透彻,举一反三。

这一点忠叔都不行。

沈砚让他谈各地的经销,原意是带人挣钱的,想让人地方独家经销,交押金来,先付款后送货。

但忠叔去谈,动不动就要回来请示沈砚,人家提了什么条件,人家不交押金行不行,人家不付现款,给账期行不行……

现在我们不是产能太大,消化不掉,跟着我们干这个,我们保证你能挣钱,你有利润空间,你爱做不做,哪轮到你们给我谈条件对不对?

按说忠叔这边,就应该给他们断然拒绝掉,但是不行,他理解不了沈砚的意义,要回来请示。

咱们押金可以减半、免除,但不能把收现钱给换成账期吧,我们又承诺你卖不出去我收回,我们这是干什么呢?我们这是免费替别人生产,让别人拿着我们的钱挣钱呢?

这就得沈砚一遍一遍给他说:“叔。你不用请示我,经销是硬条件,他不想干他不干,我们再问一下别人。”

就这样还不行,沈忠还会说:“这个财主非常有财力,不让他干,这个地方的业务不一定起得来。”

这就属于领会不了。

当然,最后他领会了,但这里头走了多少弯路呢?

苏茂元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到来之后,就能跟沈砚一起梳理业务。

比如说门头沟这边,你是可以调砖瓦瓷器的,但你怎么保证你调的时候别人就已经生产了,像罗娘子会跟一大堆窑主说,我们缺多少个陶壶,你家有没有陶壶,你家有没有。你生产嘛,你生产之后我要点儿。

结果好几家都生产了。

回头你一算数量超了,要不完,但都打招呼了,你要不要呢?

沈砚早就想过办法,就是票拟式,多联票,这个跟罗娘子说好几次,罗娘子都不懂,到苏茂元这儿说一遍,他就知道了,就是你把你要的产品列成清单,分开给各个窑主下单,签字后有效,就等于是契约了。

他要是不生产,他违约,他生产了,生产多了,他自己自负,再也不会出现多家一起生产,生产超了的情况。

于此同时,这一联票还会到账房和司库那儿。

一边等着验货,一边筹款等着给人结款。

是不是全理顺了?

还有司库,之前司库的人选,罗娘子都是说:“官人,谁谁谁一看就忠厚老实,让他干司库吧,肯定认真负责……”

沈砚懒得管这样的小事儿,说:“行吧。”

过两天,司库就因为点数不清,自己压力大,干不下去了。

光老实,光认真负责不行呀。

到了苏茂元这儿,人家就会要求有账房经验的人干,也会要求货到时按照规则码放,比如一批砖,要求五块砖一扎,一层铺出来是125块砖,一码出来,四层就是500块,因为砖在运输过程中有损害,每4层再给人要25块砖作为路耗,那是清楚利索,这一经验甚至用到送货上,我给你卸货一码,这一堆多少块一目了然。

才去几天,这就已经在逐渐治乱了。

本来人还不服,嫌他要求多,有人甚至说,人家罗娘子是老板娘,都没说啥,他凭什么让我们这样干那样干?

特别是罗娘子家的亲戚,会说我只听我们家八妹的,结果你发现你守他给你定下的规矩你顺了,你还要不要只听你妹的?

他一来,沈砚一下就轻松了,除了替他收拾那些不服的,基本上可以不用多管,隔三岔五还能回城。

已经提前预知,马上车行大战就要开始了。

刘行知约沈砚谈了,要收回车站。

沈砚也同意了。

当初想法都是他想出来的,想出来的时候,属于两全其美,而别人你让人家干,人家也不会干。

那时候你让万顺车行白给五城兵马司用车呢?他们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