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116章 你快把我夹死了

两山之间相互可以看得到,刘老憨急于下山,走向对面去,静虚也急于下山坡前去接应。

也是骑马上玉皇顶艰难,她才来来回回折腾,走到山后去了的。

大片的残雪在午后融化,在土坡上洇出深褐斑块,像没擦净的血痕,马匹走得艰难,前腿受滑,都软了一软。

静虚攥着缰绳的手浸在羊皮手套里,指节却泛出青白 —— 袖中藏着的一把短刃,还是从沈砚家临时找到的。

这次起义也大出她的意料,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这群人临时决定起义,她竟对此一无所知。

上午才得知消息,如果不是顾念大局,她不但来都不想来,她都想打死这些骨干弟兄。

这种图痛快,临时起意就杀了安世恒全家,被迫起义的事情,碣石村那边跟着不跟着起义?

如果也跟着起义,就靠这几百人在京西能干什么?

是进攻县衙,还是进攻采矿监,更不要说起义的各种准备。

“驾!” 她拿靴跟磕向马腹,还是义无反顾冲过去。

跟他们一样不管他们,却不是赌气的时候,她必须设法保住这一部分教中的力量。

枣红马却不肯走快,还时不时停下来,不安地刨着蹄子。

日头已经偏向西天,冬天天短,也许很快就会坠向枯林,把她连人带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根随时会绷断的棉线。

坡下隐约传来响动,是不是因为山路崎岖反复,是教众走在了前头?

山路刚刚变好,马蹄声突然从左侧炸响。

静虚刚偏过脸,连人带马一道身影已如鹰隼扑至,沈砚的马几乎与她的枣红马并头,他伸出的手带着凛冽寒气,一手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一臂挟住了她人。

她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被突然袭击吓到了,被这种挟走的方式吓到了。

不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骑术可以从一旁冲出来,到你跟前,跟海东青一样探出身子,把你一叼叼走。

“跟我走。” 沈砚的声音裹着冰碴,不容置喙。

静虚握着马缰的手感觉都被他捏碎了,一身玄功忽然就觉得没有用武之地,因为反关节,她虽然想赌气反抗,却没什么用,还是本能地选择了保护自己的手腕,枣红马受惊直立,静虚猝不及防向后倾,沈砚顺势挟着往下掉的她,挟住她的腰,像是兜着她的屁股,将人硬生生拽到自己的胳肢窝里。

她闻到沈砚衣襟上的酒肉味,他午饭去别人家做客吃得好,闻得到他身上烟煤味,他是个臭卖煤的,混着雪水的腥气,他是大雪天特意来找我的?

“放开!”

她挣扎着去掰沈砚的手,掰不开,突然俯身,一口咬在沈砚的手背上。

沈砚龇牙咧嘴警告她:“我这是救你。”

似乎兜着她的屁股把她脸转到一侧。

好几骑是跟着沈砚一起来的,早已张弓待射。

静虚傻眼了,如果刚刚不是沈砚快马疾驰,一把把自己掳走,这些人或许会向自己射箭……

沈砚也转过身,给人家伸出一只手,大声喊道:“围三阙一,不得当头截击,都给我滚后山去。”

静虚感觉自己的犬牙钻进了沈砚的皮肉,她好后悔好后悔,沈砚是来救她的,她想也不想咬了一口,甚至如果袖中的短刃能拔出来,她或许不假思索攮沈砚一刀,但沈砚没计较,所谓的围三阙一,像是让他的人给刘老憨让路……

静虚猛地顿住,就在这又顿住的瞬间,她尝到了咸腥的味道,她把沈砚的手咬出血来了,这一刻五味杂陈,内心紧张,她就试着用舌头和嘴唇把伤口吮一口,心里是没有邪念的,就像是自己的手,手烂了,这个年月缺医少药,往往人本能地吮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