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沈铁柱,我跟你拼了(第2页)
越说越不着调了,越不着调我心越慌,越慌越想解释,越想解释越想乱说,越想说越不着调。
好在太子没跟他计较,反而咯咯笑了两声。
太子说:“现在有人秘陈奏事,说你与你表弟师爷沆瀣一气,因公肥私,中饱私囊,以行政之手段驱赶官衙、工坊照顾自家生意,你可知罪……”
不是升官了吗?
先升后治罪吗?
刘行知脑瓜子嗡嗡的,我就知道要出事儿,他从门口沟拉大缸,上头重烧字釉当太平缸,他让他的人带他的砖,给人家砌防火隔离墙,他把石灰和细土碾磨碾磨,卖给别人当太平灰,我就知道要出事儿,这消息怎么传那么快,这才几天,就已经传到太子耳朵了呢?
沈铁柱不是打包票说他给的便宜,赚的归五城兵马司,他只挣个薄利养兄弟。
刘行知想哭:”殿下。不是。标下老在东宫任事,他都是替我下命令,都是他的主意,我说了他还不听……“
又不对了。
我这样的话,责任推诿成功了吗?
我一个指挥使,我被我三两银子养的师爷架空了,你让我的主子怎么想呀。
太子黑着脸说:”还有什么孤不知道的,老实交代,只要不瞒着,错一时错一次,孤好给你机会。“
刘行知说:“他身边好多出身军户的兄弟,都是京畿卫所的,因为是京畿卫所,介于亡命与不亡命之间的,他大行其便,要生财有道,然后通过增加的收入,大肆招收人手,然后给他们出籍,等同戍守上番,给他们洗白,军户们口口相传,拉关系找路子,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
春杏大吃一惊,隔着帘子抬眼看一眼太子。
太子说:“还有呢?”
刘行知说:“他还想冶铁,跟我谈以五城兵马司的名义官督民办,被标下严词拒绝了……”
太子问:“就这些?”
刘行知想了一会儿说:“他还在西城区官署隔了一个小院,改造亭台,将缉私得来的天象器物安置其上,找老外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研究天文,辩论地球为啥是圆的,他妈的他爹生他生疯癫了,他怀疑地球是圆的。他还学洋鬼子说话,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拿着洋人给他发的小本子,对着他们家那只抄家剩下来的大母鸡哇哇不停,现在鸡都不会咯咯叫了,都是喔喔啼,蟋蟀他也不玩了,他不光不玩了,还戕害,多大多好的蛐蛐,他点个灯,用个陶杯把蛐蛐和灯一起罩里头,然后看蟋蟀啥时候死……"
太子都愣了。
春杏和桃枝都死死捂住嘴,怕自己捂不住,差点相互捂。
刘行知说:“标下也想治改他,但转念一想,他也可怜,非是父亲、祖父生遭不幸,受刺激了,脑袋不正常。”
他说:“正常人,谁好好大宅院给你扒的到处都是窟窿,在里头开窑、冶铁、做木匠活呀。”
他磕头说:“标下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住, 动不动他就说,地球是圆的你都不知道,你给我说啥呢。”
说出来都是心酸。
我逗是个傀儡呀。
这个师爷,光给我惹祸,我也不想呢,但大尾巴跟黏屁股上了一样,我根本甩不掉了呀。
你随便去巡场,问个人,你为啥这么干,他都会告诉你,沈师爷安排的,你逗不敢吭气了。
太子问:“你的意思是,我派绣衣卫把他送南北镇抚司关起来?”
哪不对?
我推诿,我赌咒,我发誓,我赖给他,我不满,但抓走?
不舍得。
刘行知说:“但他也不全是过错,也有功劳,我就瞅着,凡事也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五城兵马司气象都不一样,收入也增加了,干啥事儿也有了章法,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服气。就连被他找过事的人……”
也都不说他哪点不好了。
马左都御史都已经不吭气了。
听说有人朝会上讥笑他被五城兵马司的兵勇给训诫了,他还无可奈何夸两句,现在大家真的风向就变了,都说我老刘有能力,我回家一趟,好几个官署看过年了,给上级衙门发炭敬福利,都有我的一份了,摸到我家给我送去,我爹、我爷爷目瞪口呆的,几十年了,他们都是首次能拿官署分的炭敬……
太子说:“留着他祸害你,抓走你又不舍得,任他打着你的旗号做他自己的生意,这样下去吗?你总要给孤一个办法,能将功补过吧?最起码也要以绝后患,绝无再有,还有,这种师爷,都是在坑你,你就让他坑下去?”
她逗着春杏说:“是不是,春杏,这就是你为他说好话的刘百户,我怎么看着有点窝囊呀?”
春杏只好配合说:“是呀,我也没想到,都被沈铁柱那样的纨绔架空,成了个傀儡。”
太子说:“孤看你忠诚,拍马屁总能拍得孤心花怒放,给你一次机会。人为形势一时忍别人还行,这要自己都麻木了,这表哥当成小媳妇了,干脆换沈铁柱干这个指挥使算了,孤还能直接给他下命令,训诫他,收住他那些荒诞行事,难道指挥使管不住,孤出面也管不住吗?”
被太子召见完,刘行知感觉自己都是被寒风给吹出来的。
虽然升官了,但一身冷汗,连人带脚都是飘飘忽忽的,就知道,太子知道沈铁柱过分,但沈铁柱是他的密探,他们关系好呀,出去都是勾肩搭背的,他自己不抓了治罪,让我管,我咋管得住?
不行。
管不住也得管。
八辈子修来的官运,我不能这么把自己给毁了,沈铁柱,我跟你拼了,有你没我,你这个师爷还是赶不走,我迟早被害死,我自己早早不干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