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诚意伯的后人嘛
抓了赵可怀,还真从其办公处和家里搜出来不少私自收藏的玄象器物、天文图谶应禁之书。
根据【大晟律】,私家收藏玄象器物者,杖三百;私习天文,处罚相同,而且需要向告发者支付十两银子作为赏金,以此强化禁令的执行。
所以把这些搜出来,赵可怀及家人都觉得大难临头了。
敲600板子?
就是人家不往死里弄你,你一个中年文弱书生,你能顶得住呢?
沈砚自己也没想到。
我打死他不?
审讯室内,赵可怀低着头,跟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面对杂役衙门也主动服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老实实交代说:“我自幼喜欢天文,不得已为科考而放弃,考上进士之后,本来心思淡了,不料机缘巧合,结识了窦先生,我内心中儿时的爱好就又死灰复燃了。而且我主要是不服输呀,我想着,我们中国的天文,难不成已经落后西方了吗?于是我一边求买书籍,一边……”
吏目毛兴追问:“都是怎么买来的,多少钱买来的,跟何人买来的?”
这是要扩大化呀。
沈砚走过去,把记录册子给拿走,在毛兴的目光中扯下新作的记录,唰唰撕了,他笑着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问题在哪?”
我问题在哪?
赵可怀连忙说:“沈师爷,我知道,我知道,你看,这事儿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吏目毛兴又要说话。
沈砚斜觑一眼,冷冷道:“闭嘴。”
他背靠着案桌,告诉说:“赵大人,您提出五城兵马司官宜取科贡正途,是觉得我们执法不严呢,还是执法不行呢?您看我们现在执法,可严,可行,可公平……”
赵可怀连忙说:“严。行。公平。”
他也是懊悔。
我也是多事儿了不,“宜取科贡正途”干什么呢,得罪人了吧。
这一次,五城兵马司的头目们不整死我才怪。
沈砚问:“如果是文官办你的案子,你觉得以他们的见识,他会怎么办您呢?收藏玄象器物,私学天文?弄不好都给你扣个意图谋反吧?”
赵可怀狡辩说:“我就是气他们说西方天文历法星象地舆的研究已经超过我们泱泱中华了吗?我气不过我就想赢回来?”
咋不超过呢?
窦先生说人家在文艺复兴,而我们呢,学天文都要被打死,300杖要是不放水的话,百分之二百打死人。
我们的天文学家打死完了呀。
毛兴一摆手,说:“赵大人你少说这个,我们听不懂,就问你的事情怎么办?”
他一看沈砚看过来了,对这二百五师爷只有畏服的份,连忙说:“沈师爷,您来说,您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沈砚说:“赵大人你听明白我们执法的好处了吧,都是粗人,听不懂,你先按我们的理解,知道你自己哪错了吧,哪错了?”
赵可怀寻思,该不是这师爷用这事儿当把柄,换我不再主张把五城兵马司官吏换成科班吧?
那可是轻拿轻放了。
他又试探:“主要是我对你们有偏见?”
沈砚说:“哎。这就对啦。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这个事情给你澄清了,你写一封感谢信,感谢我们执法水平高,铁面无私,公平公正,对你的错误有了深刻的认识,你个人建议科贡之人缺乏历练,不得执法要领,让我们准备一些职务,给吏部实习,等于是吏部见习单位。”
明朝对新科进士实行 “观政” 制度,让他们在正式任职前,到中央各衙门学习政务,熟悉流程。
再就是庶吉士制度也属于“见习”,新科进士在翰林院学习,参与协助吏部处理一些文书工作,从而熟悉吏部职能。
最后是吏员的见习,吏部的基层吏员,非科举出身,或者仅仅是贡生、监生们,需通过长期在部门内学徒式学习,掌握文书、算学等技能,逐步胜任工作,属于吏员层面的 “见习”。
赵可怀大吃一惊。
他陷入思索,以自己曾经从新科进士一步步走来的实际情况去看待问题,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
新科进士不在中央见习,跑五城兵马司这种杂号衙门?
自己要这么去建议,同门师兄弟不捶死自己吗?
有辱斯文呀。
不过监生、贡生甚至是捐生就无所谓了,你本来就没资格当官,给你机会当官了,找个繁忙的衙门顶上去历练、历练,你还不愿意呢?
他点了点头,矜持道:“这是好事情,这是好事情,当然可以……”
沈砚说:“认识到自己错了就行了,你要认罚,我们五城兵马司会出一份对你的处罚,你本人受西方窦先生所托,寻天象天文之物之书籍,对照东西天文学,本身有错,但不是主观犯错,经过我们五城兵马司苦口婆心教导,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鉴于认错态度较好。我们做以下处理你看如何,罚银10两,因为你这个事儿,告发者是要有10两的赏钱的……”
赵可怀连忙说:“认。认。认。”
外头老板敲门了。
有人给赵可怀说情,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刘行知顶不住压力,来找沈砚了。
这就是进士出身的好处,学长、学弟、同窗、房师无一不是显赫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