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93章 凭啥你说掏裆就掏裆

召大人走后,刘行知是带着兵来的。

他受召大人之命,监督事情的后续进展,避免召仙师的徒子徒孙再“阳奉阴违”,致使耗费巨大却功败垂成,所以一时之间,威宁伯府上反而是她说了算了。刘行知一到,就逼着王瑾赶紧出去找上一次真正的有缘人。

他爹刘敬堂借着刘行知控制威宁伯第,偷摸来了。

因为退婚这种事情,是需要长辈参与。

作为见证,刘敬堂来,作为长辈给晚辈做主道理上没问题,但沈砚怀疑他舅舅盯上了他的银子,心里不免责怪召凤给刘行知说这件事干什么?

他主动给刘敬堂说:”舅舅你先回去吧,今天柳家的人不一定会来,来了也不一定敢退亲……”

给他们示意一团乱的正院。

说话间,柳家人就已经来了,柳侍郎没有亲自来,是他家长子柳宗越带了三儿子一起来的。

长子柳宗越已经做到顺天府通判一职,别看是他来,也足可见柳府的重视。

不能说柳侍郎不来就如何、如何,柳侍郎说不定是怕人说三道四,长子从顺天府休沐,专门来解决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低调行事,偷摸抵达,可以退还的聘礼物品也没携带,看意思是想折成现银,避免运来运去引起别人注意。

刘敬堂还在为留下不留下迟疑呢,刘行知带两位带刀侍卫,把柳家一行四、五人送到别院里。

刘行知按着刀,爱理不理,怕表弟受欺负,也不走,还特意带两个人。刘敬堂这样的世子也没个正经官职,混个闲职,其实见了人家官宦人家,也端不出来形象,气氛怪怪的,反倒是柳宗越带着官老爷的气场,给他抱拳寒暄,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沈砚看了舅舅几回,想知道他来干啥。

现在刘行知也后悔,想不到自己爹在家那么凶狠,对自己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为啥出来那么面,跟面人一样,也是一脸后悔看着他。

柳家老三正要说话,被柳老大喝止了:“没你说话的份儿。”

柳宗越扫视一遭家中陈设,也没有嫌简陋的意思,遥遥往外抱拳,客气道:“沈老太爷、沈老爷千古,令祖、令堂之不幸,令人扼腕,按说我们柳氏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但眼下沈郎仍为罪臣,舍妹已及笄超龄,等不起了呀,所以只能委屈世子了。”

这番话说出来。

沈砚都愣了。

从未想过有人能从辞令上化解退婚的嫌贫爱富,就这么简单,你家现在还没脱罪呢,我妹妹年龄大了,咱们不合适。

你有什么可说可指责的呢?

刘敬堂想替外甥说句公道话,歪着脑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行知说:“柳大人可知,我表弟未必就没有袭爵的可能,眼下伯爵府的院子朝廷已经归还……”

沈砚制止说:“表兄,什么别说了,承蒙柳兄一家厚爱,沈某也没有别的要说,毕竟家门是不幸,门楣已难企及。只是我家中已是这般情况,靠斗蟋蟀混口饭吃,之前所下聘礼,在如今的我看,可不是一笔小数,所以也厚颜无耻,向柳兄讨要了。”

柳宗越说:“好说。好说。也是考虑到你更需要现银,我没让家人退聘礼过来,一律折为现银,另有家父的一点心意,也已经兑成了恒兴号的银票,这一张是五百两,这一张是另外的一百两,恒兴号沈兄可能不熟,但一直经营银钱兑换,还涉及银两保管等,沈世兄您可以现在就派个人去验一验。”

刘敬堂站起来了。

大爷吧。

我有这个舅舅,我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马上站起来,要跑腿给我验银票呢?

沈砚请求说:“表兄,怎么能让舅舅跑那么远呢,要不你去一趟吧?”

刘行知点了点头,接上就走了。

看着,感觉沈砚挺不信任人的,但眼下好像也没有相互客气的必要。

等验完银票,刘行知回来,就没让别人再进小院,自己一人进来了,沈砚看到他,立刻交还婚书,自己也提笔写退书。

他夜里、梦里都在写,所以没有丝毫迟疑,挥毫即可下笔。

这都是一套套话,但这一套套话,也是极讲究的,不能表现出指责别人的意思,要保留双方的体面。

沈砚按腹稿写道:“沈氏砚未及有字,因家门败落,父母见背,无力迎娶,自愿退婚柳氏千金……”

刘敬堂就凑在他旁边,托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点头,不合时宜地称赞说:“我外甥这字写的不赖。”

高爵家的人都养废了。

舅舅肯定是想靠夸自己让对方后悔,但这都是三岁小孩的把戏,而且事到如今,都在写退书了,你来一句这话,搞笑不搞笑呢。

刘敬堂还指点说:“铁柱。你把这个当草稿,你中间要加一句,这么写,虽心如刀割,却为令爱前程计,不得不为。你要让柳小姐明白,咱没有负人家,过几年,等你袭爵了,万一带上兵出去打一仗,可比文人升官快。”

看吧。

我舅就是一心想让人后悔,以前都觉得他挺不讲理,但从来没想过不讲理的背后,有这么幼稚的心理。

沈砚解释说:“我与柳家千金实无瓜葛,二家人要结亲朋,是在以我二人为媒罢了,二人至今从未见面,哪有什么负与不负?”

看刘行知一眼,沈砚起身将写好的退书拿起,递呈给柳宗越。

柳宗越拿在手里看半天,退书虽不说多有文采,事实叙述清楚,通顺无错,行文一气呵成,书确实是认认真真读过……

退婚很顺利,聪明人都这样,那些话本中的闹腾,要么都是弱智之流,要么是诉求相互不能满足。

人一走,刘敬堂就忍不住说:“我还以为柳家要好好羞辱你呢,我就让行知带我来,给你撑场面。”

算了吧,舅,咱真不是能撑起来场子的人。

刘敬堂又说:“你看好几百两银子呢,你现在年龄不大,放那么多银子,万一再放丢了,我给你放着好不好?就跟你娘的嫁妆一样,是吧,你看着是你姥爷你舅不讲情面,其实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