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 34 章 是黑老大就好,打就打黑老大

从吴财主那儿拿回了五十两银子,差点把老徐吓到。

他去接活,是不管自己会不会就跟人家喊了2两6钱,原以为自己老江湖,可以凭实力要钱花,因而沾沾自喜,后来被沈砚弄回去交代问题,人肉体是屈服了,但心里不免想,小沈就是太老实。

然而到沈砚这儿,一开口要来了50两,这让他有一种要是出事儿兜不住,吴财主绝对能把几人送入大牢的感觉。

拿到这五十两银子,沈砚竟然先花12两银子买了匹马,重新把他那辆马车给套了起来。

于他而言,这都是经验教训,没个代步的工具,你的活动范围小,时间浪费得多。

这折腾一圈子,就是自己把自己的骏马换了匹瘦马,你要说唯一不亏的是一来一回倒腾出来几两银子。

让人欣慰的是新买的马还不错,它就是庄稼人不会喂,不舍得喂,常常挨打,瘦骨嶙峋的,但马架子挺大,牙口也轻,长脖子,尖耳朵,捕声音灵敏,要是填膘填上来,不一定就差。

有了这笔钱,他就开始施工了。

老徐都被他花得怕。

他似乎是手里有了钱,舍得花,眼睛都不眨,都开始请人干活了,反复给周全讲怎么清场地,让周全去早市上找人干。

这回让周全找有经验的泥瓦匠,重新按规格夯地基,然后开基槽,在亭子的四角磉墩,好下柱子,但不用柱顶石,第一是北方天气相对干旱,不常用柱顶石,第二是因为他把柱子改成了四方的,外部为抬高亭子的地基,用砖头砌起来,把柱子包进去了一段儿,也没必要了。

你要说在他心里,为什么以前那么怕亏钱,现在为什么那么舍得,不但雇人,还提前用砖磉墩,在泥土下包柱子?

那是他这一笔生意肯定会挣钱。

这个钱,是沈砚不想说的秘密。

钱挣在瓦上。

10两银子,如果按照标准去用瓦,你让匠人把方亭用瓦给你算下来,瓦片都要一千多,就是能便宜,加上运输成本也三、四文,你看这都多少钱了?

而沈砚在【未央大典】中翻阅出了一种瓦式,缅瓦。

缅瓦是什么特点呢?

断面呈现直线状,平面近似方形,与汉族传统瓦件的弧形断面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么这种瓦的制作太简单了,无檐四角方亭,坡度再收缓,你直接用方瓦横铺,你能省出来多少瓦?

更不要说沈砚他打算买个窑自己烧。

要说这种瓦,也有问题,就是它容易滑落。

不过,放在千变万化的中式建筑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可以让亭子边缘的边条高一点挡住,也可以在最边缘的位置用汉瓦横铺一排压个边,然后在棱线上用汉瓦封一排再压个边。

沈砚还有个想法,是把这种瓦烧薄,重量很轻,然后带一段角弯,把椽条横钉,让这些瓦带挂钩一样扣在上面,相互压叠合缝,那么就进一步解决滑落的可能性了。

你要说不结实,是,可能会不结实,你又不是用来防砲呢,你就防个雨雪而已,只要下冰雹的时候不会砸烂,就没问题都没有,甚至更好用,更安全,因为房屋屋顶轻重合适,它就不容易压塌房屋。

如果说真烂了,这种瓦造价那么便宜,花几文钱买瓦,再花几文钱找个人就换下来了。

带着老徐去永定河那边的窑厂,老徐坐在马车上,享受着马车的弹跳感,却变身了正经人。

他规劝说:“老大,你这样花钱花得太快了,借的那40两银子,到跟前要还不上,吴财主可没那么好说话,现在你把房契都给人家押在那儿,听你那意思,要是还不上,他还不光是收房子,还让你以身去抵,你现在干活也让人家干,还买匹马,接下来,还要再接个窑,我就觉得你让财神爷按这种干法,到年底也就一两个月的光景,哪来钱还他。”

沈砚转过来问他:“那你以前还赌博?”

老徐申辩说:“那是没钱的时候想以小博大,有钱了,我这个年龄的人?还不知道钱难挣呢?”

沈砚说:“只要我们好好干,我觉得没问题,毕竟该过年了,不管做什么,生意就都会变好。”

老徐扭着脸,带着郁闷说:“各行各业都会变好,就是一种生意大冬天的它变不好,老大你不知道是啥吗?”

他欠个身问沈砚:“周全昨日去,把情况说给你听了吧,现在他们都没什么生意,冬天了,动工盖房的人少,像吴财主这样冬天修个亭子的有几个?砖头卖不掉,瓦片也卖不掉,都是在苦熬,好些家熬不下去正转让,你说这种生意人家做不好,我们做就能做好?老大你未免太自信了。”

沈砚寻思说:“也不是自信,总要给你,给周全找个什么营生,咱们去正阳门外接活,天工才20文左右,现在有的地段卖个饼还两三文钱了呢,就是天天能接到活,也只能混个饥饱。”

老徐抱抱个胳膊,人换个方向。

你还说啥呢。

他是给我俩找活呢。

但很快,他又转回来:“老大,我就是担心。”

沈砚说:“你担心什么呢?你真是,大不了到期给不了吴先生钱,把城里的房子给他,我们有了窑口,住到这边来。”

老徐叹口气,略带点激动说:“它主要是淡季,淡季,冬天没人盖房,咱们东西卖不出去。”

就这样争执一路。到了永定河这边了。

这永定河,按大家的说法,它从来就不是一条好河,上游流经黄土高原,河水含沙量大,旱时旱,涝时涝,汛期不固定,河道也经常变道,迁徙不定,故旧称“无定河”。

永定河是大家对它的期望,而不是它真的很老实,就像老生病的孩子一样,大家给起名叫大壮。

这永定河河畔的夹头沟一带,靠水,有煤矿,土质特殊,开窑的条件都具备,烧窑你要有煤,和泥你要有水,烧砖烧瓦烧陶烧瓷器,你黏土质量越好,你烧出来越好,所以到这一带,密密麻麻都是民窑,全盛时期,各种窑厂上千家之多,规模多数都很小,都是家庭式作坊居多,不定被水淹了,经营不善了,惹着官司了,男人赌博了,就见是不停新开、废弃,废弃、再开。

淡季的时候,就有人顶不住了,熬过去,到了旺季,你也不一定能挣钱。

同行竞争太激烈,太卷。

人家官窑黑窑厂那边卖5文的砖,他们这边1文就往外卖。

你人工,你用煤算上,你就那么挣钱呢?

有的烧废几窑,因为用了十几个人工,他就亏得受不了。

但你说这个时期,没个温控温度计什么的,一旦缺少烧窑的好师傅,你烧废不正常吗?

所以旺季的时候,挣钱,但不一定是你挣钱,淡季的时候,你坐吃山空,一定是亏钱。

就这,这里头还有黑老大,天天收保护费,欺男霸女。

有客商来了,他们跟派活一样,让这家出,让那家出,哪一家看着不顺眼,他不让你出……

转让的这些家里,其中一家就是男的对黑老大忍无可忍,拎刀出去砍人,被人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