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 24 章 从此前路漫漫,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京城的夜寒凝在几片琉璃瓦檐上,灯笼上悬挂着锥子一样洁白的冰棱。

沈砚攥着腰间短刀的刀柄,面对七、八个公差,好几位缩成一团的官妓,表情中还带着讥讽分笑容,看不出一丝的紧张。

他不紧张,就是充满恐惧的提督太监慌乱,太监被他抓拽着,用手中寒芒剐了几层脖梗。

此时此刻,他怀疑自己的脖子上已经血红。

女乐被人带出来,沈砚观察了她一番,才允许她缩在自己身后。

粗心并不该是习武之人必备的毛病,此时大意了,被个伪装的女人救太监捅一刀,可就闹笑话了。

女乐的指尖攥住沈砚外袍的下摆。

“壮士,这女子是教坊司新调教的头牌,就等着及笄之年,卖个好价钱。真的,好几位官宦人家都看上了。” 太监的嗓音颤抖,尖细如猫,谄媚里透着不甘,“您看这身段,这眉眼……”

话未说完,沈砚的刀尖再次抵住他喉头,扎进去一点,还挑一挑,寒铁的凉意让太监瞬间噤声。

“会不会戏曲?”

太监吸气说:“疼。疼。壮士轻一点儿,会。她会的。她什么都会。聪明伶俐。一学就会。”

那就好。

挟着太监,让乐女先上了太监让人准备好的马车。

就这样,沈砚挟持着教坊司提督太监,带上太监挑出来的,符合他条件,通诗书,会曲艺,官宦人家,清白之身,漂漂亮亮的姑娘,坐上了马车,在一群官差的惊慌失措中驰入黑暗。

到了荒僻的地方,他抓上太监卖他乐女的文书,卷一卷收起来,而后塞给太监二十八两银子,带上也一心逃走的乐女,下车扬长而去。

回头你告官好了。

我有契约,你收了银子,二十八两银子已经接近三十两了,也是个标准价。

谁来作证这是我抢走的人?

找见证是吧。

教坊司都是你们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口供?

更何况我是谁他们知道不知道?

他告谁呢?

女乐一直簇拥着沈砚的胳膊,让走就走,也不敢说话。

时不时的肢体接触,让人知道她衣着单薄,身段柔软。

那身石青织金襦裙看似华贵,内里却只衬了层薄薄的素纱,针脚细密处能看见隐约的肌肤轮廓。

沈砚突然顿住脚步,身后的女乐踉跄一下,额头轻轻撞在他后背,发出一声极轻的 “唔”。

“怎么了?”

女乐慌忙摆手,睫毛垂得更低,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沈砚这才注意到她嘴唇冻得发紫,牙关正微微打颤。

沈砚怕她被冻坏、冻坏,自己也想加快脚步,主动把棉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厚重的粗布棉衣带着他身上的热气,瞬间将齐小苑裹住,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男人的气息,让她肩膀紧绷。

她垫着脚,声音细若蚊蚋,嘤嗡一句:“我不冷,壮士你穿吧。”

什么冷不冷的。

沈砚压着声线说:“穿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等乐女配合着,胳膊穿到袖子里,沈砚又弯下腰来,冲她要求说:“来。上来,我背着你,这样我们都不冷了。”

女乐大吃一惊:“哥。你背着我呀?”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裙角扫过墙角的冰棱,发出细碎的脆响。

沈砚皱了皱眉。

“快点儿。” 他催促道,蹲下身去。

这倒不是怜香惜玉。

沈砚脑中景象接连闪现。

教坊司那朱漆大门内侧的官差,在屁股掩藏着匕首。

方才太监等自己背过身,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看到自己看向他,又迅速化为几分乞求。

弄不好提督太监已经往回跑了。

这群人作威作福惯了,没那么容易认栽,他自己的人多不说,弄不好还会报官,这会儿隐隐听到的动静,弄不好就是已经有人在寻找二人了,

此刻每耽搁一刻,危险便近一分。

乐女趴上了沈砚的背。

沈砚用腰带将她系在自己身上,缚结实了,然后掰着人屁股蹲一顿,发现很牢固,这就放心了。

乐女不自觉“啊”了一声,似笑非笑,一口热气哈在沈砚脖梗。

沈砚也是哪黑走哪,哪不好走走哪,他是要翻墙越户的,这样,女乐整个冰凉的身子都贴到他背上,柔软就印在上头,他便加快了速度。

这大晟京城,你让一个人天天逛,地方那么大,他也不一定各个片区都熟门熟路。

沈砚也是沿着一个大致的方向走,想走到自己熟悉的路上去。

他是没心走迷宫的,走到有些巷子,明明已经到了尽头,他竟然背个人一拔上墙,在屋顶墙头如履平地。

尽管靴底踩在瓦片上,发出极轻微的 “簌簌” 声,时不时引起狗叫,惊动着屋内人,但都挡不住他一路奔纵不停,上去下来,再上去。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得浑身腾雾冒烟,他才回到熟悉的街区。

这会儿反而不敢走墙头房顶了。

踩坏瓦不说,将来这些邻居把你认出来了,当你是梁上君子怎么办?

他这就在一处僻静的巷口停下,把女乐放下,解腰带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乐女腰间的软肉,她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小鹿,却一下抱紧了沈砚。

沈砚也赶紧道了句歉。

到家后,点上灯火,他才细看女乐。但在灯火下,只见人脸颊秀薄有形,瓜子小脸,蛾眉轻轻一抹,似远山含黛,眼睑处薄敷了珍珠粉,随着眸光流转,泛起细碎的晕光,鼻若琼玉,唇点绛朱。

再看那腰肢,被海棠绦带束得盈盈一握,只因为年岁的原因,胸部堪堪鼓隆,上半身系着半幅茜色小衣,外罩石青织金襦裙……

沈砚歪着脑袋,抱着胳膊,觉得还可以,于是问她:“老实说,你还是处子呢?”

话音刚落,便见少女羞得满面红霞。

她蛾首低垂,“嗯 ”了一声说:“是让我今天就侍寝吗?可不可以完了,不要把我还回去?我今生今世都对你好,给你做饭,给你生孩子,伺候你,只求你别把我还回去,让万人骑。”

那声音带着哭腔,尾音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

沈砚问:“乐坊里头就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