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次上报(第2页)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老林，我知道你爱国心切，总想着能为民族复兴找出一条捷径。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脚踏实地，相信科学。这些……这些修仙、飞升的想法，自古以来就有，终究都是镜花水月。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让那些古籍里的东西影响了你的判断？”

这番话，如一盆冰水，从林振华的头顶浇了下来。

他明白了。

在王德峰，以及他所代表的整个科学体系看来，这份凝聚了他和陈风全部心血的报告，不过是一个老糊涂了的道学教授，带着自己同样不切实际的外甥，搞出来的一扬民科式的狂想。

他甚至连辩论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他知道，认知上的壁垒，比现实中的高墙更加坚不可摧。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无法说服一个用旧有知识体系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权威。

“我明白了。”林振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缓缓站起身，拿起了桌上那份报告。

“报告就先放在我这里吧。”王德峰却伸手按住了报告，“程序上，我需要归档。我会把它列入远期科学猜想观察目录，以后……以后再说吧。”

这句“以后再说”，林振华知道，就是遥遥无期的搁置。

他深深地看了王德峰一眼，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王德峰脸上的严肃和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痛心。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小李，林振华教授的那份报告，编号C-417，列为待观察，密级：绝密。存档，暂时不要提交任何审评会。”

他挂掉电话，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久久无言。

林振华走出那栋灰色的建筑，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微微佝偻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坐了很久。

看着周围嬉笑打闹的孩童，晨练的老人，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他。

他怀揣着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命运的钥匙，却敲不开那扇最关键的门。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下午。

陈风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看到舅舅进门时那灰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祥的预感。

“舅舅，怎么样？”

林振华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将头埋在双手中。

许久，他才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地将与王德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陈风沉默了。

他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心中反而涌起一股荒谬的悲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股金色能量的每一次脉动，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每一次呼吸间都变得更加敏锐，世界在他眼中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可这份真实，在那些所谓的权威眼中，却是虚无缥缈的妄想。

“他们不信？”陈风轻声问道，像是在问舅舅，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们不敢信，也不能信。”林振华苦笑一声，“我们的发现，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体系的框架。接受它，就意味着要否定他们过去建立的一切。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那我们怎么办？”陈风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股烦躁的情绪在他胸中郁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等他们哪天心情好了，想起来档案室里还有一份待观察的报告？”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要不，我干脆在网上直播！我把修炼的过程，把催生植物的过程，甚至我用能量冲击石块的过程，全都录下来，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到，让事实说话！”

“不行！”林振华断然喝止，“小风，你糊涂！你这么做，引起的不是重视，而是恐慌和混乱！到时候，找上门来的就不是科学院的专家，而是国家的安全部门了！你想过后果吗？你会被当成危险分子控制起来，你创造的功法会被视为一种不稳定的大规模杀伤性技术，被彻底封存！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陈风的身体一僵，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光想着证明自己，却忽略了这股力量一旦失控，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舅舅的警告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他。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更沉的无力感。

上报无门，公开无路。

他们就像两个被困在孤岛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宝藏就在脚下，却无法告诉世界，也无法将其运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闷。

林振华每天都在打电话，动用他所有的人脉，试图从其他渠道找到一丝突破口。

但王德峰那边不松口，他递交的任何材料都会被引向那份已经被归档的C-417号报告，然后石沉大海。

而陈风，除了每日坚持修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体内的太阳真能越来越雄厚，已经从最初的一缕细线，汇聚成了一汪小小的金色池塘。

他甚至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就能将这股能量透体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光华。

他的力量在一天天增长，而焦虑和无力感也在一天天侵蚀着他的内心。

他站在窗前，摊开手掌，一团微弱的金色光芒在他掌心凝聚、跳跃，像一个拥有生命的小精灵。

这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此刻却只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发出一点无声无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