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J.T.16

“靳律师是不是喜欢你啊,谈老师。”

一场饭局结束,在场唯一没饮酒的谈秋宁载着李禾和靳繁回家。这会儿刚到李禾小区楼下,谈秋宁不放心送李禾到楼上,她喝上头了,心直口快,到电梯里她附在谈秋宁耳边轻轻地说。

谈秋宁怔住片刻,然后又听见李禾说:“你要是喜欢,就大胆上,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了吧。”谈秋宁哄着李禾进门,李禾趴在门上,脸上还带着红扑扑的笑,最后一刻还在说:“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铁定站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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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李禾后,谈秋宁回到车上,准备送靳繁,刚启动引擎,听到后座传来靳繁的声音:

“不用送我回郊外,送我去悦水湾就行。”

郊外一来一回太远了,靳繁不想让谈秋宁跑这么远,有这些时间还不如让她多陪陪果果。更何况他还听高徽真说,这段时间谈秋宁忙得晕头转向的,都没时间好好吃饭。

“住楼律家里?”

“嗯,先迁就一晚上。”靳繁揉了揉眉头,话里沾染着笑意。

谈秋宁通过后视镜能看到他的动作,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之后,靳繁又报了具体位置。

不一会儿,车子缓缓停靠在楼山别墅外,黑墨泼开浓酽的夜,恰有几颗繁星璀璨高悬天际,靳繁久久没有动作,谈秋宁通过后视镜看他的动作,以为他睡着了,正想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到他身旁,不料下一秒靳繁遽然出现她窗边。

“咚咚咚——”

靳繁敲了几下,谈秋宁降下车窗,她抬眸望着他,神色缓和又不解。

“谈秋宁。”

他轻轻唤了她的名字,这次不是谈小姐、也不是小谈老师,而是谈秋宁。

谈秋宁心口骤然一紧,拖着长长的尾音闷声应了一下。

“从案子结束已经半年了。”靳繁喝了酒,又在车上许久未曾开口,烟酒浸润过嗓音略显沙哑,他黑眸闪动,弯腰胳膊肘撑在车窗上定睛看着她,“半年过去了,你可以试着接受我一下了吗?”

温热的气息腾在夜晚的冷空气上,谈秋宁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不语。

见她仍在逃避,靳繁便没办法似得任由酒意上头,步步追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心思,我也始终没有否认过。谈秋宁,你给自己设置的道德门槛太高了,别对自己那么苛刻。你心里的道德底线已然成了围墙,禁锢着、束缚着你,让你画地成牢,无法挣脱。你这样内心真的开心吗?

别人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是前人挖坑,我填坑。谈秋宁,我只要你往前走一步,剩下的99步我来走,好不好?你给我一张入场券,我只要一个机会。”

话落,谈秋宁眼神涣散,听着油表转动的滴答声,而后一双倔强又澄澈、映着浓夜的眼神对上靳繁的眼睛:“靳繁,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想卷入你复杂的圈子。你父亲是高官,母亲是青大教授,你是律师,你的圈子,我挤不进,也不适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谈秋宁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靳繁怔在原地,外人眼中引以为傲的家世,如今却成了他追爱路上的拦路虎。

他依旧执着地问:“谈秋宁,君子论心,你坦诚说,你真的不曾对我心动一点?”

谈秋宁:“没有。”

“时间不早了,果果在家该着急了,我先走了。”

随后,谈秋宁启动车子引擎,驱着车离开。

靳繁站在原地,不一会儿车子拐弯,他正瞧见未关车窗的契机里露出她的一抹身影:白色外套描着直挺的身躯,半披散着的头发被风扬起,高高挺立着的脑袋,他出神地望着,轻声吐露一句:“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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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悦水湾后,谈秋宁换了拖鞋去二楼找果果,这会儿梅清婉正在房内陪她,见谈秋宁回来,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怎么那么晚?”

谈秋宁:“和李禾他们出去吃了趟饭,喝了点酒,送了他们回家后才回来。”

梅清婉低头看了眼腕表,随口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好。”

之后,谈秋宁和果果一起去淋浴间洗澡。在谈秋宁回来之前,果果说什么都不肯洗澡,说是妈妈每天忙到没时间陪她,如果她们一起洗澡的话,妈妈就可以多一些时间陪她。

果果尚不足洗手台高,看谈秋宁在洗手时发呆,站在她旁边弱弱地问:“妈妈,果果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谈秋宁收回思绪,蹲下来,把她圈在怀里,绵绵地说:“当然可以啊。”

“那妈妈,我问了你不许生气。”

果果肉嘟嘟的小手捧住谈秋宁的脸颊,见她点点头,才缓缓开口问:“靳叔叔是我爸爸吗?”

有时候,小孩子的心思很细腻、敏感,感知着新奇的世界带给他们的一切未知。

似是没想到果果会问这个问题,谈秋宁怔了片刻,耳边嗡嗡地又听到果果继续说:“你们是吵架了吗?你们怎么不住在一起啊?我在早教班他们听好朋友们说,他们每天都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