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市密信
天机阁外门,药渣胡同。\晓_税\C!m?s* `耕.辛.醉\筷?
腐烂的药渣堆在狭窄巷道的两侧,在阴湿的角落里蒸腾出黄绿色的瘴气,混合着劣质丹药残留的甜腻与刺鼻的硫磺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掺了铁锈的烂泥。劣质萤石镶嵌在斑驳的砖墙上,光线被污浊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脚下湿滑、覆盖着墨绿色苔藓的石板路。徐清玄裹在一件宽大的、沾满褐色药渍的粗布斗篷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清瘦的下颌。
他像一抹无声的幽影,贴着散发霉味的墙壁移动。视线扫过巷子深处几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或是兜售来路不明“古丹方”的干瘦老头,或是眼神飘忽、腰间鼓囊囊的掮客。这里是外门坊市的背面,是阳光照不到的“药渣胡同”,黑市的触须在此滋生蔓延,吞吐着禁忌的情报与染血的资源。空气里除了腐臭,还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紧张,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被贪婪或恐惧崩断。
目标在胡同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爬满霉斑的废弃药篓。篓子后面,蹲着一个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正用一根草茎逗弄着脚边一只皮毛油亮、眼珠赤红的铜线鼠。——陈老九。他脸上总是堆着生意人特有的圆滑笑容,此刻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警惕。他粗糙的手指捻着一颗劣质的气血丹,掰下一小块,精准地弹进铜线鼠张开的嘴里。老鼠发出满足的“吱吱”声,赤红的眼珠滴溜溜乱转,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徐清玄的脚步停在药篓三步之外。他没有开口,只是伸出裹在斗篷里的手,掌心向上。指尖残留着草药汁液的淡绿色痕迹,指甲缝里嵌着细微的药渣粉末。掌心里,静静躺着三株通体碧绿、叶片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小草——蛇涎草。此草无毒,但其气味与真正剧毒的“七步倒”极其相似,常被低阶修士用来虚张声势或布置疑阵。
陈老九逗弄老鼠的手顿住了。他浑浊的小眼睛飞快地扫过徐清玄的掌心,又迅速掠过巷口,最后落回徐清玄被帽檐阴影笼罩的脸上。他脸上的圆滑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的审视。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沾在短褂上的尘土和草屑,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市侩:
“玄小哥?你这三株‘七步倒’…品相可不怎么样啊。”他刻意点出错误的名称,是试探,也是确认身份。
“非是七步倒,乃蛇涎草。”徐清玄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清冽如冰泉,却带着一丝强行压制的虚弱沙哑,“药性虽弱,取其形似,惑敌足矣。\c¢u?i~w_e·i^j+u!.^i`n~f?o~换一次‘铜线’传讯,南荒,雷狱门,战奴营。”他报出目的地,语速平稳,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在陈老九心上。
陈老九的小眼睛猛地一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惊悸。雷狱门!战奴营!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他下意识地搓了搓粗糙的手指,指腹上厚厚的老茧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掂量这笔生意的风险与收益。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脚边那只赤眼铜线鼠,又警惕地扫视西周,巷子深处的阴影似乎更浓重了些。
“雷狱…那鬼地方,‘铜线’的耗子进去,十只也未必能爬出来一只…”陈老九的声音更低了,带着肉痛的嘶哑,“这价码…三株蛇涎草,怕是连鼠粮都不够。”
徐清玄藏在斗篷下的手无声地收拢。陈老九的贪婪在意料之中。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更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纸包。纸包打开,露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冰寒气息,瞬间驱散了周遭一丝污浊的药渣腐臭。
“半钱‘寒玉髓粉’,丹炉炸裂时的残渣。”徐清玄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虽驳杂,凝神静气,压制丹毒反噬尚可一用。抵你三只‘铜线’鼠命。”
陈老九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寒玉髓粉!即使是丹炉残渣,那也是炼制高阶丹药的主材!其蕴含的冰寒精粹,对压制火毒、凝练神识有奇效,在黑市上向来有价无市!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强压下立刻伸手去抓的冲动,脸上重新堆起圆滑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热切:
“玄小哥果然爽快!这生意…老九接了!”他不再废话,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坚韧兽皮缝制的特制鼠袋,袋口用细密的金属丝编织封紧。他蹲下身,对着那只赤眼铜线鼠发出几声短促尖锐的嘶鸣。铜线鼠赤红的眼珠闪过一丝灵性,如同听懂指令般,“嗖”地一声钻进了鼠袋。陈老九迅速将袋口扎紧,又从腰间解下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刻着扭曲符文的粗糙骨牌,连同鼠袋一起递给徐清玄。
“骨牌是‘引路符’,捏碎,里面的‘铜线’就知道往哪儿钻。鼠袋能隔绝寻常探查一个时辰。”陈老九语速飞快,小眼睛闪烁着精光,“信呢?塞进袋口夹层,用蜡封死,别让气味漏了。”
徐清玄接过冰冷的骨牌和带着微弱鼠骚味的鼠袋。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将骨牌和寒玉髓粉的油纸包放在陈老九脚边。^1^5~1/t/x/t`.~c?o^m+然后
,他从贴身处取出一小片薄如蝉翼、裁剪整齐的桦树皮——正是他那卷暗账的边缘。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灵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桦树皮上飞快地划动。没有文字,只有极其繁复细密、如同鬼画符般的线条和点状符号,瞬间布满树皮表面。这是只有他们兄弟才懂的密符,源自幼时在徐家药铺后院玩闹时自创的暗记,夹杂着草木药性的微痕标记。
刻画完毕,他将这枚承载着千钧重量的密符信笺仔细卷好,塞入鼠袋口预留的夹层,指尖灵力微吐,一滴半透明的松蜡精准滴落,将夹层封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南荒路远,雷狱凶险,”徐清玄将封好的鼠袋递还给陈老九,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冰锥,穿透阴影,首刺陈老九眼底,“‘铜线’务必送到‘丁未七六’手中。若成,三月后,此地,另有‘润土术’改良之法相酬。”他抛出了更大的诱饵,也施加了无形的压力。
陈老九接过鼠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与利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他飞快地将骨牌和寒玉髓粉揣进怀里最贴身的暗袋,用力按了按,仿佛要压住那颗狂跳的心脏。“玄小哥放心!老九在这‘药渣胡同’混了二十年,靠的就是‘信’字!丁未七六,老九记下了!”他拍着胸脯保证,随即不再停留,身影如同灵活的鼬鼠,迅速没入旁边一个堆满破筐的狭窄岔道,眨眼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残留的、混合着铜线鼠骚气和陈老九身上廉价熏香的古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