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药园风波
浓烈的焦糊味与血腥气如同实质的粘稠油布,死死糊在丹房的每一寸空间。!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徐清玄倒在冰冷的墙角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旧伤和识海反噬的双重剧痛,如同无数蚂蚁在脏腑与头颅内搅动。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青色外袍前襟被喷溅的鲜血和焦黑药液浸染得一片狼藉。腰间的牛皮带深深勒进腰肉,仿佛要将断裂的肋骨捆扎回去。那枚阴阳玉佩,灰扑扑地悬在腰间,触手冰凉,再无丝毫灵韵流转,如同耗尽最后一丝生机的顽石。
丹炉炸裂的巨响如同惊雷,早己引来了药园当值的杂役和邻近的丹徒。此刻,狭窄的丹房门口挤满了惊疑不定的面孔,窃窃私语如同蚊蚋嗡鸣,目光在满地狼藉、碎裂的炉壁符文、以及瘫坐墙角的徐清玄身上来回逡巡,充满了探究、幸灾乐祸与毫不掩饰的贪婪——凝露丹虽毁,但那千年寒玉髓和雪莲芯的残渣,依旧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让开!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尖利刺耳的呵斥如同鞭子般抽散了门口的嘈杂。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通道,药园管事赵德全腆着肚子,迈着方步踱了进来。他绿豆小眼精光西射,鹰钩鼻下两撇鼠须微微颤动,贪婪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地上价值最高的几块寒玉髓碎片,随即才落到气息奄奄的徐清玄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
“徐清玄!”赵德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审判般的威严,“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动用地火炼制高阶丹药己是违规!如今竟敢炸毁丹炉,毁损公物,更糟蹋了药园库房调拨的珍稀灵药——玄霜草三株、冰魄花两朵、还有这千年寒玉髓!你可知罪?!”
“玄霜草?冰魄花?”徐清玄喘息着,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丝冰泉般的冷冽,“赵管事…明鉴…弟子所炼…凝露丹…主材乃…库房登记在册的…寒玉髓…与弟子…自行采集的…三转雪莲芯…何来…玄霜草、冰魄花?”
“哼!还敢狡辩!”赵德全绿豆眼一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玉盒,“啪”地一声打开!盒内赫然躺着三株通体湛蓝、叶片边缘凝结着冰晶的灵草,以及两朵晶莹剔透、花心蕴藏寒气的奇花!浓郁的冰寒气息瞬间扩散开来,正是炼制寒属性丹药的上品材料——玄霜草与冰魄花!
“人赃并获!”赵德全厉声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清玄脸上,“本管事今日清点库房,发现玄霜草与冰魄花不翼而飞!循着灵药残留气息追踪至此,果然在你炸毁的丹炉残骸中找到!徐清玄,你监守自盗,窃取库房灵药,私炼禁丹,炸毁丹炉,罪证确凿!按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他身后两名膀大腰圆、炼气中期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灵力隐隐锁定徐清玄。*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门口众人哗然,看向徐清玄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鄙夷与唾弃。窃取库房重宝,这罪名一旦坐实,就是万劫不复!
徐清玄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他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地面缝隙里那株根须断裂的七星止血草,清苦的气息混着血腥钻入鼻腔,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赵德全的栽赃来得太快、太狠,显然早有预谋,趁他重伤无力、炸炉现场混乱之际,发动致命一击。目标绝不仅仅是他这个无根浮萍般的杂役,更是要借机侵吞库房中饱私囊,甚至…可能与他炸炉前那跨越空间的推演暴露的些许异常有关!
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识海的眩晕,徐清玄抬起沾满血污和药渣的脸,那双清冽的眼眸深处,冰寒刺骨的锐利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重的虚弱和迷茫掩盖。“赵管事…冤枉…”他声音微弱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弟子…从未…见过…这些灵药…库房…出入…皆有…明账可查…”
“明账?”赵德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鼠须抖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笑,“哈哈哈!明账自然干干净净!但你以为本管事不知道你的鬼蜮伎俩?定是你利用看守药圃之便,暗中篡改了账目!徐清玄,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给我拿下!”
两名护卫狞笑着就要上前锁人。
“等等!”徐清玄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声道,“既然…管事说有明账…弟子…恳请…当场核对!库房…‘丁字三号’药圃…上月入库…玄霜草记录…为…五株…本月…并无…采摘记录…何来…丢失三株?”
赵德全脸上的狞笑微微一滞。丁字三号药圃?那确实是徐清玄负责的区域之一。这小子重伤垂死,脑子倒还清楚?他冷哼一声:“哼!明账记录自然无误!但你私下采摘,岂会记录在案?休要转移视线!”
“私下采摘…必有痕迹…”徐清玄喘息着,染血的手指艰难地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卷边缘磨损、用麻绳系着的陈旧桦树皮,“弟子…每日…巡圃…皆有…暗账…记录…每一株…灵药…长势…虫害…甚至…叶脉…微痕…皆…在此…丁字三号…圃内…现存…玄霜草…七株…位置…分别为…”
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颤抖着手,试图
解开桦树皮卷的麻绳。?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那桦树皮粗糙简陋,上面用炭笔勾勒着极其繁复细密的符号与线条,如同鬼画符,与库房那本用上好玉简记录、字迹工整的明账相比,显得寒酸可笑至极。
“住口!”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厉声打断,“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也敢拿来混淆视听!这就是你篡改账目的罪证!给我夺下!”
一名护卫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那卷桦树皮,献宝似的递给赵德全。
赵德全看也不看,作势就要将其撕毁,口中冷笑:“废物的垂死挣扎,毫无意……”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沉稳洪亮、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陡然在丹房门口响起:
“赵管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