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道之择
浓雾被夜风撕开几道缝隙,惨淡的月光漏下来,勉强勾勒出黑石坳荒坡下流民们蜷缩的身影。.如!雯′惘` !耕!鑫-醉·全!惶恐与焦虑被风揉碎,却更顽固地渗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徐清玄背靠一块冰冷嶙峋的岩石,体内残余的阴煞之力与经脉灼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那道焦黑的伤口。怀中的阴阳玉佩持续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清凉,梳理着他混乱的识海,对抗着伤痛。那枚紧贴胸口的冰冷罗盘,此刻正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针扎般的细微震颤,频率越来越快。
他闭着眼,看似在调息,实则识海深处正掀起无声的风暴。玉佩赋予的庞大信息流虽被封印,但那份近乎本能的推演能力却如一面无形的镜子,映照出迫近的危机。陈老九那如同毒蛇般贪婪窥探的目光,流民队伍拖慢的速度,身后密林中那一道始终如芒在背、阴冷黏腻的追踪视线……无数碎片在脑中碰撞、推演,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血狼帮的尾巴没甩掉,那疤脸匪首的惊疑贪婪远大于对“天机阁”的恐惧。他们如同等待猎物力竭的豺狼,随时会扑上来撕咬。
“哥……”身旁传来徐清锋压抑的痛哼。他靠在一块石头上,胸前被深紫色药泥覆盖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暗红的血丝,混杂着泥污。更糟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下,竟有极其微弱的蓝紫色雷弧不受控制地窜过,每一次闪烁,都让他肌肉紧绷,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跳。那是强行催动雷力、经脉严重灼伤后失控的征兆。
徐清玄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弟弟痛苦的脸,最终落在他皮肤下那不安分的雷弧上,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忧色。他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手指,指向自己干裂的嘴唇。
徐清锋立刻会意,强撑着拿起旁边一个破陶碗——里面是张老丈刚送来的、相对干净的雨水。他小心地喂兄长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徐清玄的精神似乎凝聚了一丝。他目光转向弟弟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又掠过他皮肤下闪烁的雷弧,声音沙哑却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伤…如何?”
“死不了!”徐清锋闷声道,试图挺首背脊,却牵动了伤势,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丝带着微弱紫电火花的血沫溢出嘴角。他烦躁地抬手抹去,眼中是野兽般的桀骜与不甘,“哥,那群杂碎还吊在后面?我去宰了他们!” 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皮肤下窜动的雷弧骤然明亮了几分,空气里弥漫开细微的焦糊味。
“坐下!”徐清玄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清冽的眼眸如同寒潭深水,瞬间冻结了徐清锋翻腾的戾气。“宰了他们?凭你现在这身伤?凭你体内这随时会烧死你自己的雷火?”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刺向徐清锋皮肤下最活跃的一道雷弧,“看看你自己,清锋!经脉灼伤,反噬入骨,再强行催动,下一个被烧成焦炭的就是你!”
徐清锋身体猛地一僵,兄长的目光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体内沸腾的杀意和暴戾骤然一窒。!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一道细微的焦黑纹路,正随着雷弧的窜动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在皮下游走,带来更深沉的灼痛。一股寒意瞬间压过了怒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反驳的声音。哥说得对,他现在就像个塞满火药、引信乱冒的破桶。
徐清玄不再看他,沾着泥污的手指在身前相对干燥的泥地上快速划动起来。月光惨淡,勉强照亮他指尖勾勒出的线条。那不是普通的地图,线条扭曲而奇异,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
“看这里,”徐清玄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指尖点在一处交叉点,“我们此刻的位置,葬尸林边缘的黑石坳。” 指尖向西移动,划出一条蜿蜒的线,“向西三日,是青木城地界,人流混杂,官道通达。天机阁的山门,就在青木城西南的云渺峰下。”他指尖停顿,在西线终点重重一点。
接着,指尖猛地转向东南方向,划出一条更短促也更陡峭的线。“往东南,绕过青木城外围,有一条险峻小路,首通‘怒雷峡’。怒雷峡深处,是‘雷狱门’的外围试炼场入口。”
“雷狱门?”徐清锋皱眉,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又本能地排斥。
“一个以雷法淬体,战奴搏杀闻名的宗门,”徐清玄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弟弟皮肤下不安分的雷弧,“他们专收身具雷灵根、或敢入雷池淬炼的凶悍之徒!你这身失控的雷力,在旁人看来是催命符,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是叩门砖!”
徐清锋瞳孔微缩,体内那躁动的雷弧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猛地窜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让他闷哼出声。
“追兵在我们身后不足五里,血狼帮的探子至少两人,修为在炼气初期。”徐清玄的指尖在地图上代表他们位置的后方点了点,又快速画了两个移动的小箭头,“带着这支流民队伍,目标太大,速度太慢,如同黑夜里的明灯!我们拖不过今夜!”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稀薄的雾气,仿佛看到了密林中潜行的身影。他怀中的黑色罗盘震颤得愈发剧烈,冰冷刺骨,如同催命的鼓点。
“分兵?”徐清锋瞬间明白了兄长的意图,如同
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猛地站了起来,带得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药泥,顺势滴落而下。“不行!”他低吼,声音因激动和疼痛而嘶哑,“哥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能丢下你?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体内雷弧失控般乱窜,皮肤上焦黑的纹路清晰可见,一股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求_书+帮! ¢毋?错`内?容,
“蠢话!”徐清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刺破空气。他强撑着岩石站起,身体虽然虚弱摇晃,但那份冰封般的决断气势却如山岳般压下。“一起死?那爹娘的仇谁来报?徐家的血谁来偿?”他一步踏前,沾满泥污的手猛地抓住徐清锋的肩膀,五指用力,几乎嵌入皮肉,迫使弟弟因疼痛而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脸上。
“听着!”徐清玄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锤砸在徐清锋心上,“我身上的伤是阴煞之力,天机阁以丹道和阵法闻名,或许有化解之法!他们更重身份来历,我这‘天机阁弟子’的虎皮,只有去到他们山门,才有继续披下去的可能!这是我唯一的生路!”
他手指猛地指向徐清锋胸前狰狞的伤口和皮肤下闪烁的雷弧:“你呢?你这身伤,你这身失控的雷力,去了天机阁,就是自投罗网!他们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底细!到时候,是把你当邪魔外道诛杀,还是抽魂炼魄研究你这身古怪雷力?而雷狱门不同!他们只认实力,只认你够不够狠,能不能抗住雷劈!你这身伤,你这身雷,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好的投名状!那是你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