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清水湾 作品

第二十二回 新洲俘敌酋 枪缴一百五(第2页)

大门被轻轻打开,神兵们鱼贯而入,分成三路:一路由安明全带领,控制院门和后门,防止敌人逃跑;一路由张金煌带领,解决厢房的卫兵;冉少波自己带着五个人直扑正厅——根据情报,黎军正在那里喝酒作乐。

正厅里灯火通明,八仙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酒杯里的酒还冒着热气。黎军穿着丝绸马褂,搂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姨太,手里拿着麻将牌,醉醺醺地大笑:“还是新洲的娘们够味!等清剿了那些神棍,老子就在这儿多住几天!”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冉少波举着枪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五个神兵,枪口齐刷刷地对准屋里的人:“黎军,你被捕了!”

黎军吓得酒都醒了大半,手忙脚乱地想去摸腰间的枪,却被神兵按住。他挣扎着大喊:“你们敢抓我?我是黔军副师长!王家烈司令不会放过你们!”冉少波冷笑一声,走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老百姓早就受够了你们的欺压,抢粮食、抓壮丁、烧房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示意神兵把黎军捆起来,用破布堵住他的嘴,然后开始搜查房间。安明全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箱,撬开后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还有几杆新式步枪和一盒子弹。“这老小子真够肥的!”安明全骂道,把珠宝倒在桌上,珠光宝气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的枪声和喊叫声——原来是厢房的卫兵发现了异常,想冲进来救黎军。冉少波让神兵们用桌椅堵住大门,自己带着几个人押着黎军从后窗突围。后窗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月光下,黎军的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催命的鼓点,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快到镇口时,突然遇到一队巡逻兵,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谁在那儿?”巡逻兵大喊着举起枪。冉少波当机立断,对身边的神兵说:“开火吸引他们!”然后带着两个人押着黎军钻进旁边的暗沟。

枪声立刻响起,巡逻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暗沟里又黑又臭,污水没过脚踝,黎军吓得浑身发抖,几次想挣扎都被神兵按住。安鸣皋在暗沟另一头接应他们,手里拿着火把,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新洲镇,直到看见落马坡方向的火光才松了口气——那是张羽让他们发出的联络信号。

与此同时,张羽让在黑风口截击粮草队时遇到了麻烦。押送粮草的黔军比预想的多,足有两个连,还带着两门迫击炮,在开阔地带架起炮就往神兵埋伏的树林里轰。“轰!轰!”炮弹落在树林里炸开,树枝和泥土飞溅,几个神兵被炮弹的气浪掀倒。

张羽让按照冉少波教的“分散战术”,对身边的神兵大喊:“化整为零!两人一组!利用地形打游击!”神兵们立刻散开,躲在石头后、大树后放冷枪,扔完手榴弹就转移,绝不恋战。他们熟悉地形,像山里的猴子一样灵活,把黔军拖得筋疲力尽,却始终找不到神兵主力。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黔军见粮草车被烧了大半,援军迟迟不到,士气越来越低落。张羽让见时机成熟,大喊一声:“冲锋!”神兵们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喊杀声震耳欲聋。黔军本来就疲惫不堪,见神兵们像从天而降一样,吓得转身就跑,连迫击炮都顾不上带走。

张羽让清点战果,缴获了十车粮食、两门迫击炮、一百多支步枪和五千多发子弹,还解救了被押的二十多个村民。当他带着队伍回到枫香溪时,冉少波已经押着黎军在祠堂等着了,两人见面相视一笑,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晨曦透过祠堂的窗棂照进来,金色的阳光落在缴获的武器上,闪着耀眼的光芒。黎军被捆在柱子上,低着头不敢看人,丝绸马褂上沾满了泥污,再也没有昨晚的嚣张气焰。神兵们围在冉少波身边,听他讲述活捉黎军的经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呼。

“这次咱们一共缴获步枪一百五十支,子弹两千多发,迫击炮两门,还有十车粮食!”冉少波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传遍整个祠堂,“这说明啥?说明只要咱们团结一心,用对战术,就能打败任何敌人!以前咱们靠神符,结果越打越惨;现在咱们靠自己、靠战术,就能打胜仗、缴武器!”

张金银摸着墙角一支崭新的步枪,枪身还带着机油的味道,激动得说不出话——这比他以前用过的鸟铳厉害多了,枪管更长,枪托更稳,冉少波说这叫“汉阳造”,能打三里地远。他想起以前靠神符壮胆冲锋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缴获的武器,终于明白“战术胜迷信”不是空话。

百姓们听说神兵打了大胜仗,都涌到祠堂来慰问。住在村头的王大娘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煮熟的鸡蛋,挨个往神兵手里塞:“好孩子,快补补身子!你们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孩子们围着迫击炮好奇地打量,有的伸手想去摸炮管,被大人笑着拉住:“小心点,这可是能打炮的家伙!”连最胆小的姑娘文秀都敢凑近机枪,轻轻碰了碰冰冷的枪管,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安鸣皋站在院子里,给围上来的百姓讲落马坡的战斗经过。“张队长一枪就打中了马腿,那军官‘啪’地摔下来,吓得脸都白了!”他边说边比划,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说到圆木滚下山崖砸得敌军哭爹喊娘时,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个被解救的村民更是激动得抹眼泪:“要不是神兵弟兄们,我们早就没命了!”

冉少波让人把黎军带上来,当着百姓的面审问。黎军起初还嘴硬,梗着脖子说:“我是王家烈司令的部下,你们抓我就是跟黔军作对,没有好下场!”但当被抓的村民们纷纷上前控诉他的罪行时,他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

“你还记得去年抢我家粮食吗?我儿子去理论,被你们打断了腿!”一个瘸腿的老汉指着黎军骂道。“还有我家!你烧了我的房子,抢走了我女儿的嫁妆!”一个老婆婆哭着说。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控诉,黎军的头越垂越低,最后终于瘫软在地,承认了自己抓壮丁、抢粮食、烧房子的罪状。

冉少波按照红军的政策,让人把黎军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待上级处理。然后对百姓们说:“大家放心,以后有红军和神兵在,再也不会让这些恶霸欺负你们了!我们会把缴获的粮食分给大家,让每个人都有饭吃!”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掌声和欢呼声在祠堂里久久回荡。

晚上,祠堂里燃起了熊熊篝火,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百姓们带来了自家的好酒好菜,神兵们拿出缴获的罐头,大家围坐在一起庆祝胜利。有人拉起了二胡,有人唱起了山歌,一个老艺人还编了新歌谣,用沙哑的嗓子唱道:“冉军师,计谋高,落马坡前设圈套;缴步枪,捉敌酋,百姓拍手乐逍遥……”歌声传遍了整个村寨,连远处的狗都跟着汪汪叫。

安鸣皋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块烤红薯,香甜的热气熏得他脸颊发烫。冉少波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递给自己水壶:“喝点水,别噎着。”安鸣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不好意思地笑了:“军师,这次能打赢,全靠你教的战术。要是以前,我们肯定只会硬冲,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冉少波望着跳动的火苗,火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鸣皋,这次你立了大功,传递信号及时,枪法也准。但不能骄傲,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拍了拍安鸣皋的肩膀,“以后还要多学战术,多认字,咱们要做有文化、懂战术的战士,不再是只会蛮干的神兵。”

安鸣皋重重地点点头,把冉少波的话记在心里。他想起刚入神坛时,自己只会画符念咒,连字都认不全,是冉少波教他认字、教他打枪、教他战术,让他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神符,而是来自自己。

几天后,新洲大捷的消息传遍了黔东各地。邻近的神坛纷纷派人来枫香溪学习,印江的李天保派来了自己的弟弟李禄渊,沿河的张泽生也派来了心腹,连以前对红军有疑虑的思南神坛首领都托人带信,表示愿意合作。冉少波趁机在枫香溪举办战术培训班,把祠堂改成了教室,墙上贴满了红军送来的军事教材,有《步兵操典》《游击战十六字诀》,再也看不到神符的影子。

培训班里挤满了来自各地的神兵,冉少波每天亲自讲课,教大家如何侦查、如何设伏、如何传递信号、如何互相配合。他用沙盘演示战术,用树枝在地上画示意图,把复杂的战术讲得简单易懂。安鸣皋因为识文断字,成了培训班的“小老师”,帮着冉少波教大家认字和使用信号弹。

有次上课,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神兵举手问:“鸣皋,咱们现在还算是神兵吗?既不画符也不念咒了。”安鸣皋想了想说:“咱们是红军战士了!以前靠神,现在靠自己;以前为了活命,现在为了革命!”他的话赢得了大家的掌声,连冉少波都赞许地点点头。

夕阳西下时,安鸣皋站在山坡上,望着训练场上整齐的队伍。神兵们正在练习队列,步伐整齐,口号响亮,“一二一”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他们穿着统一的军装,背着缴获的步枪,腰杆挺得笔直,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自由散漫的样子了。

安鸣皋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想起刚入神坛时的迷茫和恐惧,想起马脑山战斗的紧张和兴奋,想起新洲镇缴获武器时的激动和自豪,终于明白冉少波说的“革命”是什么意思——那是穷人团结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的信念,是为了让所有受苦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理想。

远处的乌江滚滚东流,像一条奔腾的巨龙,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安鸣皋知道,更大的战斗还在等着他们,王家烈绝不会善罢甘休,黔东的局势还很危险。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手中有枪,心中有信念,身边有团结的弟兄和支持他们的百姓。

红旗在枫香溪的风中飘扬,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黔东的黑夜,也照亮了他们走向革命的道路。安鸣皋握紧手中的步枪,枪身被夕阳晒得暖暖的,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百姓能安居乐业的新世界正在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