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第2页)

“但是在得到修改器去实现我的妄想之前，就必须要面对你们设计的最惨烈的结局是吗？”

【……】

“若我想放弃呢？”

【您对真相不感兴趣吗？】

“我不想知道。”

【……我会为您联系官方。】

应淮序微微闭眼：“小七，不要再骗我了。”

良久才传来一声：【嗯。】

应淮序将画卷放回原处，转身时看见门边一角漆黑的衣袍。他们已经许久未见，毕渊冰的死不仅折磨着应淮序，也折磨着簿疑。就算彼此间的真面目都已暴露无疑，他还是不敢在师叔眼中看到更深的恐惧和失望。

应淮序的视线悄然掠过那处黑影，落到别处去。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簿疑，只能将他无视。

应淮序即将踏出门槛时，有人抓住他的手臂。

“去哪儿？”

“随便走走罢了。”他转身时龙角上锁链相碰叮当作响，“你亲手戴上的东西，难道还会不知它的威力吗？”

“你还在怪我？”

“魔尊说的是？”

“我还未封尊。”

“迟早的事。”

这样冷淡的神情，这样平静的语气，甚至比之前逼他杀了他的时候还要冷漠。就像是回到了不曾相识的那三年，望舒少宫主如一轮明月高悬于九霄穹顶千年不化的雪山之上，人人都享受过月光的恩泽，只除了他。

明月照不见阴沟里嶙峋的怪石，正如同那三年间他们素不相识，接下来每一次碰上也都如初见时那样，明月在人潮中遥遥一瞥，像是什么都看见了，又像是只看见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手中的臂膀透过衣物传出融融暖意，可簿疑依然觉得他抓住的只是一掬月光，轻易就会从指间流逝。

“你怪我杀了他。你恨我。”

应淮序没有说话。他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像是刺激到了簿疑一般，他近乎失态地低吼：“代决真、林沉风、毕渊冰！为何人人在你心中都比我重要！为何人人都想着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火烷布无风自燃，黑色布匹被愤怒撕开一个猩红的伤口。重瞳却纹丝不动，连声音也柔和下来。

“师叔，若我将天下人都杀了，你是不是就愿意看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诡异的讨好意味，应淮序看着他那双平静却癫狂的黑瞳，心中涩然却无言以对。

他只能无力地劝道：“明河，别再做错事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求和师叔永远相伴，是他们自己不长眼睛。毕渊冰……呵，毕渊冰倒是很有本事，能将师叔带出我设下的禁制。师叔，我找了你整整五天，天上人间遍寻不得，我就要疯了。可是师叔，你不曾问过我一句。你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哪怕是一句尸体，在你心中也远胜于我。”

“是我要渊冰带我走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簿疑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惨然一笑。

“师叔明知故问。”他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平静而冷凝，“毕渊冰死了，没关系。师叔心里的人多的是。”

在应淮序不祥的预感中，簿疑一字一顿地说：“从今以后，师叔逃一次，我就将代决真和林沉风凌迟一次。”

他歪头露出一个微笑：“师叔可还记得这暗器宗的刺客活活剜成白骨。修士只要一丝尚存就不会死，回春丹可以让白骨复生，这还是他们教我的。”

*

簿疑的封尊仪式办得盛大而沉默，所有出席的人都垂着头，不敢看主座上的人一眼。

封锁几月的望舒宫第一次开放，应淮序也是几月来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簿疑似乎完全放开了对他的监视，除了龙角上的碎鳞笼，他身边不再有任何一道禁制。

但是应淮序紧紧跟在他身边，不曾走出过他的视线。

封尊过程中簿疑被各种繁文缛节绊住脚步，不少人趁机留下暗示。应淮序知道他们的意思，可是越明白就越不敢做出回应。

人的尸体是绵软的、冰冷的，慢慢会变得僵硬，就像失去灵力维持的傀儡。应淮序亲眼见过这样的变化，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变化发生在师尊和师兄身上。

他们没有红痣，他们不曾是尸体。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应淮序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九霄穹顶上又一只猫。乖巧，柔顺，倚仗主人而活。不，他连猫也不如。猫咪尚有自由，而他作茧自缚。

这样的日子漫长得好似看不到尽头，直到某日剑灵将浴池旁沉睡的他叫醒。

簿疑刚走，空间中还有残留的味道尚未散去。应淮序拢了下滑落的衣衫，将满身痕迹挡住。

“小七，什么事？”

【系统给我发消息了。这个世界有一个传送口，通过传送口就会回到现实世界。】

应淮序猛然清醒。

“它在哪里？”

【你还记得找圣鲛珠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海底悬崖吗？】

“我记得。如果不是溯水剑救我，我会死在那里。”

【不，你不会死。那里是归墟，六界之水与银河之流都注往这个无底之崖，却永远不会有满溢的一天。归墟就是这个世界的传送口，落入归墟者，就能归往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