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里 作品

番外2(第2页)

闻祈什么也听不见,只擡头看看老板娘又看看林杳。

拎着一沓照片回家后,林杳磨蹭了一会儿,把东西放到闻祈怀里,想了好半晌,做着手势,尽量让闻祈理解她的意思。

小孩子点了几下头,从沙发上翻下去,抱着东西去敲卧室的门。

林杳倚在沙发上,歪着身子去看,看着一只手从房间里伸出来,拎过那本厚厚的本子,慢吞吞翻阅着。

闻祈把东西送到了,又偏头望向林杳,林杳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以前沈郁白说他跟自己之间都没有一张像样的照片,其实后来确定关系以后拍了很多,只不过一直也没有洗出来,既然今天正好聊到这里,林杳干脆就把手机里所有的照片都洗出来了,一张一张地插进相簿里。

从北海道的湖,到南极的冰川,两个人裹在厚厚的棉服后面,鼻尖冻得泛红,挤在一起拍了照;也在某一年的春天去了普罗旺斯看花田;秋天的时候爬了几千层阶梯去高山上的庙里烧香祈福,沈郁白是个懒骨头,爬到一半就想放弃,后来看了林杳一眼,又抿着唇继续往上爬。

林杳那时候还挺好奇,问他怎么又坚持下去了,青年沉默地注视她,淡淡咬字:“因为以前对佛祖多有不敬,怕佛祖看不上我,不降福于我们。”

他自己明明之前说不信这些的,现在却迷信得紧,林杳是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对佛祖不敬过了。

只有沈郁白自己知道,那一次跟林杳去山上拜佛,跪在垫子上时,他的心不诚也不静,光顾着睁着眼看她了。

相簿被一页页翻过,再回首看来,才发觉回忆已经被翻过了大半,原来已经一起去过了那么多地方,苦了好几年以后也过上了安稳幸福的生活,而沈郁白也再没有一个人坐过飞机,旅游的时候在飞机上骤然惊醒,偏头看看才会安心,心想:

啊,原来你还在,原来我们还在一起,原来已经过了好几年。

闻祈跑了回来,爬回沙发上坐着,沈郁白把相簿看到底,漆眸颤动好几下,又扬了眼问:“你什么时候去洗的照片?”

林杳转着眼睛佯装思索,拖着声音:“嗯——刚刚去的啊。”

她放松着往后靠,“后面还有挺多空白,那些就交给你处理了啊。”

相簿回到第一页,沈郁白的眼睛还留在那张照片上,在沈家,她的卧室,林杳第一次吻他侧脸的模样。

那时的场景跟现在有些相似,都是他因为金星鑫的照片生闷气,林杳让他安心的手段。

不得不说,他很受用。

晚上还是得沈郁白陪着闻祈睡,闻祈的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明天就能到霖城,可以来把孩子接走。

这大概是这个孩子在家里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闻祈一副很不安的模样,晚上就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沈郁白撑着脑袋看见他睁得很大的眼睛,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孩儿转过脑袋看他,沈郁白就双手合十放在耳边,做睡觉的手势。

闻祈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沈郁白不能理解小孩子能有什么烦恼,不过听说他从没有跟爷爷奶奶接触过,沈郁白也不知道闻祈的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一时间把人送走,兴许闻祈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情绪,将要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的人成为家人的无措。

他看着这小孩,摁开台灯,在书桌上随便扯过一个本子,写了自己的电话,塞进了闻祈的衣服口袋里,右手作六,在耳边晃了几下,示意以后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闻祈还不困,但是沈郁白是个懒散性子,嗜睡,他靠在床头,真像个老父亲一样轻轻拍着闻祈,一边打呵欠一边说:“我还是第一次陪小孩,以后你要是找到了可以一直陪着你的家人,记得装可怜一点,让人心疼就是最好的手段。”

闻祈仰着头盯着他的口型,没说话。

沈郁白捂住他的眼睛,“毕生所学,教给你了,听不见就算了。”

第二天,闻祈的爷爷找了过来,生硬地扯过闻祈的手,小孩儿往前跌得一趔趄,林杳看不过,皱着眉跟孩子爷爷说:“他才刚出院没多久,身体还不太好,你不要这样扯他。”

老人家笑了下,连连答好,牵着闻祈的手,像模像样地跟林杳她们道谢,然后把人拉走。

在转身的一瞬间,闻祈看见他的嘴角冷漠地下落,扯着他仿佛扯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路上嘴就没闭上过,应该在嘟囔什么。

闻祈低了头,默默把手往回缩了下,又被他用力扯过去,往火车上带。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男人的嘴型。

——赔钱货、病秧子,不如死掉。

聂清去了一趟监狱,探望她的……“亲人”。

来人穿着黄色的马甲,头发剃了个精光,站在玻璃面前的时候颇有些手足无措。

聂湛不敢看聂清的眼睛,一直把头低着,聂清看见他瘦得厉害,探出来的几根手指像燃尽的木柴一样。

她率先拎起电话,并示意聂湛接起来。

聂湛接了起来,两个人却都没有说一个字。

聂湛不是个好人,他坏得离谱,但是他还算是好哥哥,在聂清最崩溃的那段时间,是聂湛一点点开导她,把她从深渊里一点点拽了出来,周末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四处逛,会攒钱给她买很贵的小蛋糕,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他连自己的房间都不回,怕她害怕,就蹲坐在她房间门口守着她,只要聂清半夜一尖叫他就会冲进去安慰她,说那都是梦。

人也许会烂掉一部分,也会有完好漂亮的部分。

聂清其实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眼睛低低下落,轻眨一下,淡然出声:

“哥,家里现在过得不错,妈妈也换了更好的工作,我,还有金友媛,都过得很好。”

聂湛没有出声,聂清就继续说:“你要向金友媛赔罪,你欠金家很多,可能你还不起,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出来,不要去找金友媛,她不想见你,也不要来找我们了。”

她低着头,看不见聂湛的脸,但是能看见一滴滴泪水掉落在电话上。

“哥。”聂清轻声,“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以后,我们就不是家人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亲兄妹,但是还是感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

她最后朝聂湛鞠了一躬,挂掉了电话。

聂文浩的死刑应该是在今天执行,聂湛被带着回到自己的牢房的时候,稍稍停留了一下,仰头从道道铁栏困住的窗户往外看,看见一方将死的蓝天。

“砰——”

惊天一声枪响,聂湛闭了眼。

聂清站在监狱门口,回头看了最后一次。

两个姓聂的人,终于在此刻听见了另一个姓聂的人的悲鸣。

茶艺原来是薪火相传的……hhhh

周一更6000,周三更6000,小白视角应该会放在最后写,先把日常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