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猫大王啊 作品

第360章 大会开前,账先动(第2页)

风起于碑林,吹动纸页如幡。

而在城南客栈深处,三名“商贾”围坐饮酒,杯盏交错,低声冷笑。

“明日大会,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账’。”

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一名乞丐,衣衫破烂,目光却清明如水。

他静静听着,指尖在破袖中悄然记下每一个名字、每一句密语。

而在城西别院,陈子元立于灯下,凝视着沙盘上那幅尚未完成的“天下财脉图”。

他忽然轻笑一声,低语如刃:

“你们以为,账是他们写的?”晨雾未散,上邽城南街巷已闻算盘声碎。

昨夜风雪稍歇,百名老兵抬旗巡街的足音犹在青石板上回荡。

那面“公算旗”无字无文,唯以丝线绣出一幅格算图谱——横竖交错如经纬,点线勾连若天网。

百姓立于门首,目送旗帜远去,无人喧哗,唯有指尖轻叩门框,三下为号,是“账哨”暗语中的“明”字暗记。

陈子元未眠。

灯花爆了三次,他才合上《财政密策》。

砚台边堆着三日来“老兵账庭”的全部卷宗,共计一百二十七案,牵连六郡、三十四营、八万九千石军饷流失。

他一页页翻过,指尖停在最后一行批注上:“账非刑具,而为镜鉴;大会未开,人心已判。”

他忽而起身,推开窗。

寒气扑面,却带不来清醒。

远处城南校场,三块石碑静静矗立,火把余烬未熄,拓纸残片随风卷起,像一只只欲飞的灰蝶。

他知道,那些纸会传得更远——传到金城的盐井边,传到陇西的屯田里,传到每一个曾被克扣粮饷的老卒灶台前。

李息是子时回来的。

破袄裹着寒霜,袖中蜡纸完好。

他跪在堂下,声音压得极低:“三人皆出自西盟账议堂,领头者为金城崔氏旁支,名崔元朗。伪账共七页,仿成都总库‘鱼鳞册’格式,用旧墨、陈纸,连骑缝印都做了残损处理……若非‘印泥显影册’,几可乱真。”

陈子元接过蜡纸,对着烛光细看。

伪造之精,令人惊叹。

但更令他冷笑的是——他们竟敢用“红票编号”做假凭证。

那是陈子元亲手设计的防伪体系,每张红票暗藏微刻序号,对应格算溯源链,岂是区区账房能复刻?

“他们不是想破真账。”他将蜡纸投入火盆,火焰腾起,映出他眼底冷光,“他们是想让百姓怀疑‘账’本身。”

所以,他必须让质疑者自曝其丑。

次日正午,“老兵账庭”第三日。

胡烈立于长案之后,甲胄未着,只穿一袭素袍。

他环视全场,声音如铁:

“三日审账,已明三十七案,追实证九十二卷。然若有疑此账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角落,“可携证上台,与成都总库实时对账。三刻之内,验明真伪。”

话音未落,一人果然起身。

青袍方巾,看似账房小吏,实乃昨夜客栈中三人之一。

他捧着一叠黄纸登台,朗声道:“此乃成都总库建安十二年补录底档,可证所谓‘影账’纯属捏造!”

王伯安早已候在一旁。

他不语,只取出“印泥显影册”——此物乃黄琬之依陈子元所授“药水显影法”制成,专破伪造印信。

他将册页轻轻覆于伪账之上,轻轻一压。

刹那间,纸上浮现出一个猩红大字——虚。

全场死寂。

随即,怒吼如雷炸裂。

“还账!还命!”

“我兄弟饿死在营中,你们竟敢造假!”

“烧了这狗官!”

百姓涌上高台,那“商贾”吓得瘫跪在地,口中兀自喊冤。

另两人欲逃,却被早埋伏在廊下的李息带人截住。

胡烈不动,只冷冷看着三人被押下,如同看着当年狄道营中那些贪墨军粮的蛀虫,一个个现出原形。

当夜,陈子元独坐灯下,展读全卷。

窗外,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每户窗内,几乎都传出算盘声——有老者教孙儿拨珠,有妇人核对家中粮账,有少年伏案演算格算图。

那声音细碎而坚定,如春冰初裂,如溪流汇川。

他提笔,在《财政密策》新页写下最后一句:

“账非刑具,而为镜鉴;大会未开,人心已判。”

笔锋未干,忽闻远处鼓声再起。

百名老兵抬旗巡街,步履沉重而整齐。

旗面在夜风中展开,格算图谱如星罗棋布,映着火把,竟似一张覆盖全城的天网。

而成都方向,驿马正破雪疾驰。

车内密匣紧锁,静静躺着贾诩残部最后一份“火政总图”——尚未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