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页)
“但……条件是,你今后需得听从于我。”
叶棠:“……”
大长公主还是与长辈子一般无二啊。
想将她安插在卫子衍身边,以方便大长公主轻易掌控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
前世这个时候,正好冀州曹家找上门,叶棠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二妹,只能听从了大长公主的意见。
奈何,此事被卫子衍知晓了,他更是不待见她。
别说侍妾了,便是他的身,她也挨近不了。
所以,此刻,叶棠干脆拒绝了大长公主的“示好”,再度福身:“民女多谢殿下的好意,民女并不想给二表哥当侍妾。”
谁说商贾出身,就只能给世家高门的勋贵做妾?
她上辈子就不信命,这一世更是“我命不由天”。
此时,卫子衍闻讯大步赶来,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刚好听见叶棠这句话。
卫子衍一惯清隽的面容略有些冷硬。
……不想给他侍妾?
大长公主见叶棠口出狂言,当场冷了脸:“你这是何意?能给慕卿当侍妾,已是你两世修来的福气!”大长公主只差直接怒斥叶棠,不要得寸进尺。
叶棠:“……”
她的确修了两世了。
这辈子自是要比上辈子过得好。
更是不能为人妾室。
叶棠正为难,想着法子搪塞大长公主殿下,便听见身后有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母亲!”
大长公主见卫子衍大步流星走来,且必然是冲着叶棠而来,她更是心中不快。
这心机女子根本不将自己儿子当回事,可她的好儿子,却是处处维护。
大长公主自己可以压儿子一头,但是旁人不可以!
这时,大长公主怒视叶棠,低喝:“敢对我不敬?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就留在我这里,罚抄经书,几时悔过,几时离开。”
到底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大长公主没有直接对叶棠下手。
卫子衍已换上了一身衣袍,身上还有皂角香气,应是不久之前刚刚沐浴,他如雷霆之势赶来,直接握住了叶棠的一只手腕:“母亲,表妹,不能留在您这里。”
卫子衍五岁那年饲养过一只金丝雀,大长公主以“玩物丧志”为由,命人当场拔了那只金丝雀的羽毛,又将那可怜的小东西扔入火盆,尸骨无存。大长公主彼时就警告过卫子衍,但凡过于漂亮的东西,都会迷惑心智。
所以,不久之前,得知叶棠被大长公主宣见,卫子衍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只金丝雀。
就在卫子衍打算将叶棠直接带走时,大长公主亲手拉住了叶棠的另外一只手腕。
叶棠:“……”
这母子两人要作甚?
大长公主幼时在霍家长大,也是习武之人,手劲甚大,卫子衍更是断掌,他的大掌便是仅仅捏住了她的手腕,也让人皮、骨皆疼。
“母亲,放开。”
“慕卿,你如今胆敢违背我的意思了?嗯?”
母子二人各不相让,叶棠仿佛成了这对母子的相争之物。
大长公主性子古怪,离经叛道、不融世俗,完全会做出这种事,可卫子衍实在不应该当场抢人呐!
委实让人意料不到!
叶棠被拉扯到胳膊吃痛,就在卫子衍用力一扯的瞬间,咔嚓一声,胳膊脱臼的清脆响声,单单是听着也让人头皮发麻。
叶棠:“……!”这对母子置气,何必拿她开刀?!
叶棠当场眼眶微红,如此一来,狐貍眼般的眸子,更是显得楚楚动人。一声尖叫被她硬生生堵在了嗓子口。
卫子衍握着叶棠手腕的那只大掌顿住,男人神色微赧。
大长公主见到叶棠露出痛苦之色,似是颇为畅快,她松开了叶棠的手腕,分明已是中年妇人,却流露出一股少年人的意气与傲慢:“慕卿,你既非要将人带走,母亲就依了你。”
叶棠身子轻晃,脱臼的那只胳膊更是摇摇晃晃,无力垂在身侧,她紧咬红唇,下一刻就要梨花带雨,额头溢出丝丝薄汗。
卫子衍催促:“快些跟我走。”
叶棠含泪看他,眸露埋怨:“二表哥,恕我快不了!”
卫子衍:“……”
此地不宜久留,但男女又授受不亲,卫子衍无法将她抱走,遂只能拉着她离开碧落院。
大长公主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走远,红唇轻扯,直觉告诉她,她的这个儿子八成是终于坠入红尘了。
文君担心大长公主想不通,劝说道:“殿下,世子爷已弱冠,有了自己的想法,再者,叶大小姐对世子爷还有些用处,世子爷难免多番照拂她。”
大长公主笑了笑:“无妨,慕卿这个年纪,是该接触女子了。不过……这冀州商贾之女美则美,但颇有心机。”
男子都喜欢美人,叶棠又不是寻常容色,若是她能哄了儿子开心,大长公主自是没有异议。
但就怕,叶棠野心太大,会试图奢求她配不上的东西。
文君疑惑:“那殿下的意思是……”
大长公主自诩,她自己跨过的桥,比叶棠走过的路还多,她以为看透了叶棠的小心思,哼笑了一声:“我的儿子,岂会儿女情长?!且随她去吧,慕卿若真喜欢,纳入房中便是。”
她原本想将叶棠归为己用。
可惜,这叶家的丫头不够听话。
这厢,卫子衍带着叶棠行至院外,这便当场给叶棠正骨,他对上叶棠一双含泪的水眸,语气稍有缓和:“你忍着点。”他是习武之人,自幼就容易受伤,自是体会过脱臼的痛苦。
叶棠只觉得不太妙:“……别、别!”
下一刻,卫子衍直接伸手握住了叶棠的脱臼之处,五指巧妙用力,又是咔嚓一声,吓得叶棠终于尖叫出声:“啊——”
谁知,叶棠很快就意识到疼痛消失了,但委屈尤在,期期艾艾了一句:“二表哥,你弄疼我了!”
叶棠的嗓音本就好听,随着尾音拉长,更是显得旖旎。
倏的,卫子衍只觉得像是被一根羽毛挠了挠心扉,酥酥麻麻,还伴随着明显的痒。
卫子衍眸色冷沉,似是下令:“你……日后在我面前,不准发出这种声音!”
叶棠揉了揉方才脱臼的地方,觉得这厮莫名其妙:“……我发出哪种声音了?”
卫子衍拂袖,侧过身,免得再看见叶棠的娇愤之色:“靡靡之音,浑人耳目!”
叶棠:“……”
话题无法继续下去了。
因着叶棠重生过一次,她自是知道卫子衍与大长公主这对母子到底有多疯。
眼下,叶棠亦是不想多言,她越过卫子衍,径直而去。
卫子衍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叫住了她:“站住。”
她就这么走了?
不打算趁着机会,索性讹上他?
显然,叶棠方才的举动,又是卫子衍没有料到的。
叶棠止步,侧过身来,她双臂环抱,两条胳膊皆还有些不适:“二表哥,你还有事?”
卫子衍:“……”
少女神色清冷,似有怨气,不再像之前那般眸光痴缠了。
卫子衍脱口而出:“曹总管还会进一步加害于你,直到杀了你为止。不过,我怀疑,他真正的目的,是让你生不如死。谁让你让曹家绝了后。”
叶棠:“……”卫子衍大可不必这般提醒她!
她自己心中自是有数。
若非是为了躲难,她也不会带着妹妹千里迢迢赶来京都求庇佑。
要知道,叶家正当争权的时候,叶棠一离开,姨娘必然给父亲吹枕边风,对她和妹妹十分不利。
叶棠更是知道,眼下不是自己和卫子衍置气的时候。
为了保命,她很需要倚仗卫子衍这座靠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叶棠这些年从摸爬滚打中学到的道理。
叶棠突然思及一事,问道:“二表哥,我有一事不明,那谋杀王长岭的凶手,为何要、要那样对待王长岭?我在大理寺听见仵作说,都踢烂了。那凶手总不能真的是为了模仿我吧?”
叶棠的意思,卫子衍自是听明白了。
他昨晚偶遇王长岭,又因窥听到了霍晏礼的身世,无从发泄之时,刚好王长岭撞在他的枪头上。
卫子衍不动声色,语气不明:“表妹还真不是寻常女子,能在男子面前,面不改色的提及这种事。”
叶棠:“……”哪种事?
王长岭的遭遇,是她不能说得么?
她的确悔了曹屠的根,但那日也是为了自保。是曹屠强娶不成,又设计掳走了她。叶棠自认为她并没有做错。她从不会主动害人。
可旁人若是欺她,她必定报复。
叶棠不打算再与卫子衍继续说王长岭被废/了根子的事。
遂岔开了话题,问道:“二表哥几时能将曹总管彻底扳倒?还有哪里需要我帮衬的么?我在冀州时,倒是记录过曹屠手底下那些商号的生意往来。”
卫子衍知道叶棠有点本事。
如此,他更是对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颇为好奇。
他自己是世家勋贵,自幼所接受的,便是王侯将相之术,单单是武学、文墨方面的老师,便有好几位,且皆是当世奇才,所以才让他有过人的见地。
叶棠在他面前,到底显得年轻稚嫩,可偏生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子,心机之深让他也为之惊讶。
卫子衍面色如常:“权阉掌控朝堂数年,势力盘根错节,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叶棠只在意自己与妹妹的安全,又问:“那……我呢?我的安危,二表哥能够保证?”
男人言简意赅:“不能。”
叶棠:“……”
卫子衍见叶棠愣住,罕见的开了玩笑:“放心,你若是死了,我会命人将你送去冀州,让你葬于故里。”
叶棠:“……”话题当真没法继续下去了。
显然,美人并不觉得这玩笑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