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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各大势力即恐惧又无奈

接上回,混沌至尊剑那毁灭性的光潮终于缓缓敛去,如同退却的洪荒怒涛,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虚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味,混杂着某种高阶修士陨落后特有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残渣气息,吸一口都觉得肺叶在隐隐作痛。

方才巫族五老立足之处,连一丝最微小的灰烬都未曾留下。唯有五朵形态诡异、色泽暗沉的植物,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扎根在空间裂缝尚未完全弥合的边缘,正缓慢而贪婪地吮吸着周遭残余的能量与法则碎片——这便是“巫灵噬魂草”,巫族强者陨落时最不体面也最具讽刺意味的遗蜕。它们扭曲的枝叶微微蠕动,仿佛在无声嘲笑着生前主人那惊天动地的半帝修为与此刻的彻底虚无。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神罚的区域。先前那些喧嚣的贪婪,那些蠢蠢欲动的恶意,那些自以为是的盘算,此刻都被这无声的恐怖彻底冻结、碾碎、蒸发。

“咕咚——”

不知是哪个角落,一声清晰得如同擂鼓的吞咽口水声,突兀地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死寂。这声音仿佛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压抑到极点的恐慌情绪。

“嘶…嘶……”

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如同无数条濒死的毒蛇在集体嘶鸣。有人下意识地后退,脚跟却踩中了不知谁掉落的法器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惊得他自己猛地一跳,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狸猫。更有甚者,两股战战,牙关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那频率快得足以敲出一段荒腔走板的丧乐。几个平日里鼻孔朝天、自诩风流的年轻俊彦,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囫囵话都拼凑不出,只余下眼中无边无际的恐惧,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食人巨鲨的血盆大口。

“我…我的本命玉符…刚才…刚才裂了!”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年轻修士,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玉牌,声音带着哭腔,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又像是宣告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催命符。他周围的同伴闻言,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纷纷摸向自己的胸口,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而之前那位叫嚣得最凶、仿佛巫族五老是他亲爹的某位大派长老,此刻正努力地、一寸一寸地,试图将自己那身宽大臃肿的道袍下摆,从脚下那片被剑意余波烧得琉璃化的、滚烫的地面上“拔”出来。他脸上油腻的汗水小溪般淌下,精心修剪的胡须沾满了汗珠和灰尘,狼狈不堪。他那件号称能抵御虚空罡风的“玄龟灵甲”,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而绝望的“咯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将他那一身肥肉暴露在残余的恐怖剑意之下。他艰难地挪动着,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伴随着无声的哀嚎——既怕动作太大引起那位煞星的注意,又怕慢了一秒自己的脚底板就要和这琉璃地面彻底长在一起,成为后来者瞻仰的“恐惧纪念碑”。

“都…都看着老夫作甚?!”他察觉到周围投射过来的、混杂着同情与幸灾乐祸的目光,色厉内荏地低吼一声,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威严。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声线,配上他此刻进退维谷的滑稽姿态,只引来几道压抑的、带着恐惧后遗症的嗤笑,如同夜枭的啼鸣,更添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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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核心圈那些大佬们面无人色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外围那些原本就只配在边缘游弋的小门小派、散修游勇们。他们此刻的心情,竟有种劫后余生的诡异“轻松”,甚至带着点隔岸观火的“庆幸”。

“啧,老兄,快看快看!”一个瘦得像根竹竿、身披破旧麻衣的散修,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旁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同伴,下巴朝核心圈的方向努了努,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瞧见没?刚才还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的那几位爷,脸都绿了!跟霜打的烂茄子似的!”

他那同伴正小心翼翼地从一片焦黑的岩石缝隙里,抠出一小撮闪着微弱土黄色光芒的晶砂——大约是某种低阶灵材被剑意余波淬炼后的残渣。闻言,他头都没抬,只是嗤笑一声,动作麻利地将晶砂扫进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里,仿佛在捡拾金砂:“绿?何止是绿!我看都快吓得原地坐化了!你说这些人,图啥呢?真以为那混沌至尊剑是街边大白菜,谁都能上去薅一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是咱哥俩实在,能捡点大佬们指缝里漏出来的渣渣,安安稳稳带回去换几块灵石,够喝几个月劣酒了,不香吗?”他拍了拍瓦罐,心满意足,仿佛抱着的不是破罐子,而是稀世珍宝。

不远处,几个同样属于“边缘人物”的修士,正围着一株在剑意风暴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铁线蕨”指指点点。这玩意儿在寻常山野里,连给炼气期弟子练手都嫌等阶太低。此刻,却成了他们眼中的“希望之光”。

“李道友,你眼神好使,快瞧瞧!这株蕨草…受此等惊天剑意洗礼而未毁,茎叶隐隐有金石光泽流转!莫不是…莫不是传说中的‘庚金剑草’幼体?!”一个山羊胡老者激动得胡子直翘,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株蔫了吧唧的蕨草,仿佛在看稀世奇珍。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点头:“王老所言极是!此草能于毁灭中留存一缕生机,必是沾染了无上剑道真意!哪怕只是在此草旁打坐感悟,说不定也能窥得一丝剑道玄机!机缘!此乃天大的机缘啊!”说着,他竟真的盘膝坐下,闭目凝神,摆出一副要在此“剑意灵草”旁悟道的架势。其余几人见状,也唯恐落后,纷纷效仿,瞬间将那株无辜的铁线蕨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虔诚得近乎滑稽。

他们远离风暴中心,那份“无所谓”的安然里,透着一股小人物独有的狡黠和务实。大佬们的生死搏杀、至宝争夺?那太遥远,太危险。不如低头,在这片刚刚被神剑犁过的废墟上,耐心翻找属于自己的、微不足道却足够安全的“宝藏”。毕竟,大佬们打架,他们捡点瓦片,这才是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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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弥漫着恐惧与庆幸的诡异氛围中,星族长老星辉子和他身后几位星族俊杰的身影,显得格外僵硬和煎熬。他们那身点缀着璀璨星芒、向来飘逸出尘的银白长袍,此刻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着,失去了所有灵动的光彩。袍子上那些自行运转、模拟周天星斗的细小光点,运行轨迹也变得滞涩紊乱,如同被顽童胡乱搅动的星图。

星辉子那张保养得宜、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的“外交脸”,此刻像是戴了一张拙劣的石膏面具。嘴角努力地向上牵扯着,试图维持星族一贯的从容优雅,但脸颊的肌肉却因极致的恐惧而微微抽搐着,使得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三分。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在星袍特有的微光映照下格外醒目,顺着太阳穴滑下,滴落在他紧紧攥着、指节已然发白的手背上。

‘完了…全完了…’ 星辉子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不亚于方才剑光灭世的风暴。‘那一瞬间…那一瞬间老夫怎就鬼迷心窍!看到混沌至尊剑的刹那,贪念竟如野火燎原!虽未宣之于口,更未付诸行动,可…可那杀神是何等人物?张诚君!他感知因果如掌上观纹,洞悉人心如烛照幽微!老夫那点龌龊心思,在他眼中只怕比秃子头上的虱子还要显眼!’

他感觉自己的元神都在恐惧的火焰中灼烧。眼角余光瞥向身边几位同样面无人色的星族后辈,心中更是苦涩翻涌:‘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方才眼中那份赤裸裸的贪婪和急不可耐,简直要把‘我想抢’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巫族五老…那可是五个半帝境的巫族老怪物啊!联手布下的巫魂大阵,传说连初入帝境的存在都要暂避锋芒!结果呢?一剑!就一剑!灰飞烟灭!连点像样的渣都没剩下!我们这点修为,够给人家塞牙缝吗?不…连当牙缝里的肉丝都不够资格!’

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道心。‘愚蠢!何其愚蠢!枉我星族自诩智慧通达,洞察天机!与人族维系了数千载的和平,互市通商,交流道法,得来不易!竟因一柄剑,差点将这万世不易的基石毁于一旦贪念!’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再把那几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小辈踹回星族祖地去面壁思过一万年!

就在星辉子内心天人交战、悔恨交加,几乎要被自己的恐惧和负罪感压垮之际,一道目光,平静无波地扫了过来。

是张诚君!

那目光并不凌厉,没有刻意施加威压,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如同掠过一片无足轻重的浮云。然而,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瞥,对于星辉子而言,却不啻于九天劫雷轰顶!

“嗡——!”

星辉子只觉得元神剧震,识海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同时炸裂!他体内精修的《周天星斗引》真元瞬间失控暴走,原本在体内温顺流转、如同星河般璀璨的星力,此刻却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疯狂乱窜!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一声短促到极致、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哼,被他死死地咬碎在牙关里。他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那张努力维持的“从容”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扭曲的、因剧痛和恐惧而变形的五官。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按住小腹丹田的位置,仿佛要将那暴走的星力强行按回去。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银白色的星袍前襟,留下深色的、难堪的印记。

他身后那几个星族小辈更是不堪。其中一人被那目光余波扫中,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接瘫跪在地,膝盖撞击坚硬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另一个则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脸色由白转青,喉头剧烈地上下滚动,显然是在拼命压制翻江倒海般涌上来的呕吐感。他们眼中那点仅存的、属于星族天才的骄傲,此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绝对力量碾压时的卑微恐惧。

仅仅是一眼!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便让整个星族代表团,从长老到天骄,集体失态,丑态百出!这比任何严厉的斥责或惩罚,都更具羞辱性,也更让他们肝胆俱裂!

星辉子心中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在疯狂回荡:‘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完了!星族…与人族的盟约…完了!’ 那无声的一瞥,比混沌至尊剑的锋芒,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寒和绝望。他甚至不敢去想,张诚君会如何处置他们这群心怀鬼胎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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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星辉子等人感觉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几近崩溃之时,那片寂静焦土中心,那尊令天地失色的身影,终于动了。

张诚君的目光,如同掠过尘埃般从星族众人身上移开,最后扫过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带着实质的压力,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核心还是边缘,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先前那些强者的恐惧凝固在脸上,小修士们捡拾“宝贝”的动作僵在半空,连那几位围着“庚金剑草”准备“悟道”的仁兄,也保持着盘膝闭目的古怪姿势,却连眼皮都不敢再颤动一下。

整个空间,时间仿佛被冻结。

然后,张诚君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遁光。他只是随意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而,就是这看似简单随意的一步,却让所有目睹者,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和渺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