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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大诅咒术与灭仙术

接上回,五道枯瘦的身影,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骤然向后激射。他们枯槁的身躯在虚空中划出五道狼狈而凄厉的轨迹,最终重重砸落在被战斗余波反复蹂躏过的焦黑大地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烟尘裹挟着细碎的石砾,如同灰色的薄纱,在死寂的空气中缓缓升腾、弥漫开来。

死寂,沉重的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破败的战场上,浸透了每一寸龟裂的土地和每一缕浑浊的空气。唯有粗重、破碎的喘息声,从五个方向艰难地挤出,撕扯着这令人窒息的宁静。巫族五老,这五个活化石般的存在,此刻正深陷于自己砸出的坑洼之中,形貌凄惨得令人不忍直视。

那身披绣满诡异蠕动毒虫纹路黑袍的老者,其袍子已然碎裂褴褛,如同被无数无形利齿啃噬过。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粘稠黑血从嘴角汩汩涌出,滴落在胸前残破的布料上,晕开一片片不祥的暗斑。他紧握在手中的枯木杖,那杖首原本盘踞的狰狞蛇头雕刻,此刻竟从中裂开一道细纹,丝丝缕缕带着腐朽气息的黑烟正从中袅袅逸散,仿佛这法器本身也遭受了致命的反噬。

另一个方向,手持森白脊椎骨杖的老者,状态更为恐怖。他半边脸颊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仿佛血肉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速消融。那根以不知名强大生物脊椎炼制的骨杖,此刻也失去了森然的光泽,杖身上布满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每一次老者身体的抽搐,都让骨杖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其余三人亦无完形。或手臂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软软垂落;或腰腹间被撕裂开巨大的豁口,内里却不见鲜血喷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在其中翻滚涌动,如同封印着无数怨毒的活物,发出无声的嘶鸣。他们挣扎着,用残存的气力支撑起残破的身体,动作僵硬迟缓,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如同几具强行从古老墓穴中爬出的腐朽木偶。五人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目光越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钉在远处那个依旧渊渟岳峙的身影之上。眼神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那是熔岩般炽烈的刻骨怨毒,是寒冰般刺骨的惊悸,更深处,还夹杂着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与恐惧。

张诚君。

这个名字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五老腐朽的心魂之上。他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地,仿佛方才那场足以撕裂寻常金仙的恐怖能量风暴,不过是拂面而过的微风。他玄青色的法袍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袍角翻飞,其上隐约可见几处细微的破损,以及一些如同霉斑般顽固附着、正被袍子本身流转的清光缓慢而坚决逼退湮灭的诡异黑点——那是大诅咒术最恶毒、最顽固的残余秽力在负隅顽抗。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冷漠。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胸前法袍上一处被诅咒光斑蚀出的微小焦痕,指尖掠过,清蒙微光一闪,那点顽强如附骨之疽的诅咒残余便如沸汤泼雪般彻底消失无踪,只余下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薄青烟飘散。

“呵……”一声轻浅的嗤笑从他唇间逸出,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封万载的玄冰般的漠然与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远处坑中挣扎起身的五个老朽身影,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评价路边的几块顽石,却又字字如刀,精准地剐蹭着巫族五老仅存的、早已扭曲的尊严:

“老棺材瓘子,”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刻薄得令人心寒,“就这点压箱底的把戏?跳广场舞都嫌你们慢。”

“噗!”

那手持枯木蛇杖的老者,本就强压着翻腾的气血和碎裂的内腑,此刻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羞辱的言语刺激,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血中还夹杂着点点内脏的碎块。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仅凭手中几乎要断裂的木杖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再次倒下。他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死死凸出,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里面燃烧的怨毒之火足以焚天灭海。

“张!诚!君!”他嘶声咆哮,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毒,“休得猖狂!辱我巫族圣术……你……你必将永堕无间,万劫不复!”

“跟他废话什么!”另一个半边脸骨已露的老者声音嘶哑如夜枭啼鸣,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吾等残躯,早已献祭于祖巫!今日便是魂飞魄散,也要拖着这卑贱人族一同沉沦!结‘死魂祭礼’!”

“死魂祭礼”四字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远比之前施展大诅咒术时更加阴森、更加不祥的气息,如同沉睡亿万载的九幽寒潮,猛地从五老残破的身躯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力量的涌动,而是某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献祭与燃烧,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与疯狂。

五老的动作在这一刻展现出一种诡异的同步与协调。他们不再试图站直身体,反而以一种更加扭曲、更加违背常理的姿态,深深跪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布满裂痕的焦土之上。

“以吾残躯为引!”枯木蛇杖老者声音沙哑,带着血沫的颤音。

“以吾朽骨为柴!”脸骨半露的老者接口,声音空洞,如同骨骼摩擦。

“以吾魂灵为薪!”第三位老者嘶吼,浑浊的眼中竟流下两行浓稠如墨的黑泪。

“以吾血脉为祭!”第四位老者指甲深深抠入地面,留下五道漆黑如墨的指痕。

“恭请……祖巫死镰!”最后一位老者,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鬼啸,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轰——!”

五道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粘稠黑气,猛地从他们各自的天灵盖冲天而起!那黑气并非单纯的能量,其中翻涌着无数扭曲、哀嚎、挣扎的模糊面孔,那是他们漫长生命中杀戮、吞噬、献祭所积累的无尽怨魂与血煞之气,是他们此刻以自身残存精元、魂灵、血肉为燃料,点燃的最终生命之火!

五道冲天怨气血柱,并未散逸,反而在虚空中急速汇聚、纠缠、融合!刹那间,一股让整个战场空间都为之颤栗、哀鸣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呈现出一种脆弱的、濒临崩碎的琉璃质感,细密的黑色裂纹以那怨气血柱为中心,无声地向四面八方急速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血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冥府最深处的死亡寒气,连光线都被这浓重的死意所吞噬,战场骤然昏暗下来。

在那五道怨气血柱疯狂旋绕的核心,在足以令金仙元神冻结的刺骨死意与亿万怨魂的尖啸声中,五柄巨大、狰狞、散发着终结一切生机的武器,缓缓由虚化实,凝现而出。

那是五柄巨大的镰刀。

其形态超越了凡俗兵器的概念,更像是从亘古死亡概念中直接具现化出的杀戮具象。镰柄并非金属,而是某种漆黑如墨、布满螺旋扭曲纹路的未知骨材,仿佛由无数强大生灵的脊椎骨节强行熔铸拼接而成,每一节骨节都似乎在无声地蠕动、哀嚎。镰柄末端,则是一颗颗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咆哮的兽首骷髅,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碧色的魂火,死死盯着张诚君的方向。

镰刃,才是真正的恐怖之源。其色泽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暗沉,仿佛连虚空都能割裂吞噬。刃口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不断蠕动变幻的锯齿,每一枚锯齿都像是一个微缩的、痛苦扭曲的怨魂面孔。浓稠如液态的死亡气息——那并非烟雾,而是近乎实质的、由纯粹死亡法则高度凝结的“死液”——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缠绕着巨大的镰刃缓缓流淌、滴落。每一滴“死液”落下,虚空便发出一声被腐蚀的细微“滋啦”声,留下一个久久无法弥合的小小黑点。

五柄死镰,悬停在五老头顶的虚空,微微震颤着。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颤动,都引得整个战场空间随之共鸣、呻吟。那镰刀上散发出的“死意”已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指向存在的根源,指向灵魂烙印最核心的“生”之印记。仿佛只要被其刃光扫过,无论你是凡俗蝼蚁还是大罗金仙,你的名字、你的过往、你存在的所有痕迹,都将被从宇宙的根源记录中彻底抹除,归于永恒的虚无。

张诚君脸上那抹冰封万载般的冷漠,终于被这五柄死镰降临所带来的、直指存在本源的恐怖压力,撕开了一丝细微的涟漪。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五柄巨大镰刀的倒影,瞳孔深处,一丝极淡却无比锐利的金芒一闪而逝,如同沉睡的太古神龙在深渊中悄然睁开了一道眼缝。

他微微仰起头,线条冷硬的下颌在昏暗的光线下绷紧,目光穿透那几乎凝固了空间的浓稠死意与亿万怨魂的哭嚎,牢牢锁定在五柄死镰之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俯视与轻蔑,而是多了一种审视,一种面对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事物”时才有的凝重探究。他周身的空间,原本稳固如山,此刻却在五镰联合的死亡力场压迫下,发出极其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咔…咔…”声,如同无形的琉璃正在承受着超越极限的重压,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一丝近乎微不可察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在他紧抿的唇角勾起。那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终于等到某种预期结果的漠然认可。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万载玄冰相互摩擦,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与洞彻:

“原来如此……”张诚君的声音在死寂中荡开,字字如冰珠坠地,“将自身残魂、朽骨、怨血尽数献祭,燃烧最后一点存在烙印,只为从你们那早已沉眠的祖巫骸骨里,榨出这五缕‘死寂道痕’?”他微微摇头,眼神锐利如解剖刀,精准地剖析着对方力量的本质与代价,“难怪气息如此驳杂不纯,腐朽中带着点新死的挣扎。死亡对你们而言,原来只是热身?或者说……”他顿了顿,语气中的漠然几乎冻结时空,“是通往真正虚无前,最后一声徒劳的呐喊?”

“住口!”枯木蛇杖老者猛地抬头,额上血肉模糊,粘稠的黑血混合着尘土覆盖了半张枯槁的脸,更显狰狞如厉鬼。他眼中幽碧的魂火因张诚君精准点破其力量根源而剧烈跳动,带着被彻底扒开最后遮羞布的狂怒与羞愤。“亵渎祖巫圣威!张诚君,你的结局,只有被死镰彻底收割,归于永恒的沉寂!斩!”

最后那个“斩”字,如同敲响了末日的丧钟,凄厉、决绝,带着彻底燃烧灵魂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