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神级灵泉
接上回,罡风在葬神渊边缘发出永恒的咆哮,如同亿万亡魂被永世囚禁于此发出的不甘嘶吼。张诚君的身影,渺小如芥子,悬停在仿佛被巨神之斧劈开的深渊断崖之畔。脚下,是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垠黑暗,浓稠如墨的雾气翻腾不息,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鬼面,时而散作无数灰白触手向上空无声抓挠,带着一种冰冷粘滞、拒绝一切窥探的恶意。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翻滚的雾障。这深渊并非全然陌生,一缕极其凝练的神念分身早已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下方千回百转的岩隙与死寂空间中潜行探索多日。分身所过之处,触碰到的一切景象——嶙峋怪石的轮廓、古老岩层上难以辨识的刻痕、空气里弥漫的腐朽与某种精纯灵力诡异交织的气息——都如同烙印,清晰回传至本体识海。深渊之底的某个方位,存在一个约莫十方的小池,其散逸的能量波动,竟引得那缕坚韧的神念都为之微微震颤!那便是他此行的终极目标之一,一个足以令仙神都为之疯狂的契机。修行资源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再有丝毫犹豫,张诚君体内雄浑的真元如大江奔流,沛然流转。他足尖在边缘那仿佛被时光啃噬得坑洼不平的古老岩石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一道投向无底幽冥的灰色闪电,毅然决然地脱离了相对安全的崖顶,朝着那翻涌的雾海纵身跃下!
然而,身体刚刚离开崖壁的庇护,一股难以想象的沛然巨力便轰然降临!那感觉并非单纯的下坠,更像是整个深渊瞬间翻转,将他狠狠拍向下方。无形的重力枷锁骤然收紧,沉重得超出了所有预计,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缕发丝都被灌注了冰冷的铅汞,连同护体真元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坠的速度瞬间暴涨,耳边不再是风的呼啸,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尖啸!
“不好!这重力…远超推演!”张诚君心中警兆狂鸣,寒意直透骨髓。这深渊的法则竟如此霸道蛮横!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声低吼,如惊雷炸响于这死寂的深渊边缘。丹田气海深处,那轮由浩瀚真元凝聚的“混沌元丹”骤然高速旋转,迸发出镇压寰宇的磅礴力量。这股沛然伟力瞬间贯通四肢百骸,强行抵消那恐怖的下坠之势。同时,他双脚在虚空中玄奥无比地连环疾蹬,每一次蹬踏都精准地踩在无形的空间节点之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爆鸣!空气被急速压缩、炸裂,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借着这反蹬之力产生的瞬间迟滞,他猿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神铁铸就,深深抠进身侧峭壁一道深不见底的嶙峋石缝之中!
“嗤啦——!”
坚逾精钢的岩石在他指下如朽木般碎裂剥落。巨大的惯性冲击几乎要将手臂生生撕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虎口瞬间崩裂,滚烫的金色神血渗出,沾染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连岩石都被这蕴含混沌元尊血脉的血液侵蚀。他整个人悬吊在万仞绝壁之上,剧烈晃动,脚下是深不见底、翻涌着致命吸力的墨色雾海。方才若迟上半瞬,纵然他肉身历经混沌熔炉千锤百炼,硬撼这深渊之底也必遭重创。
他深深吸了一口深渊中冰冷刺骨、混杂着硫磺与尘埃味道的空气,强迫激荡的气血平复下来。神念如最精密的刻尺,瞬间扫过下方数十丈范围,将每一处可供落脚的凸起、凹陷、石棱都精准捕捉,在识海中构筑出一幅立体的下行图谱。
“蛮力硬闯,愚不可及。唯有步步为营。”张诚君眼神沉凝如万载寒潭,再无一丝急躁。他手臂猛然发力,身体借势向上轻提,足尖精准地点在一块略微突出的黝黑岩石上。那岩石表面光滑异常,覆盖着一层冰冷的湿滑苔藓。他足尖甫一接触,便感觉一股阴寒滑腻之意直透脚心,几乎站立不稳。混沌真元立刻涌向足底,牢牢吸附其上。
确认稳固后,他再次纵身跃下,目标直指神念图谱中标记的下一个落脚点——一块距离数丈、形如鹰喙的尖锐巨岩。下坠的重力再次如影随形,但他早有准备,真元在体内构建起层层卸力的无形气旋。身体如一片被狂风卷落的铁叶,沉重却带着某种奇异的轨迹,“咚”的一声,精准地落在鹰喙岩的根部。
如此这般,张诚君便在这吞噬万物的垂直绝域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岩壁芭蕾。每一次纵跃都伴随着空间的尖啸与岩石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落脚都是生死一线的精准计算。他时而如灵猿般在陡峭的岩壁间纵跃腾挪,时而需紧贴湿滑冰冷的石面,指尖灌注真元,硬生生在看似光滑的石壁上抠出借力之处,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指痕。冰冷的岩壁仿佛活物,不断渗出带着淡淡腥气的湿滑液体,试图瓦解他的每一次攀附。更有无数深藏岩隙中的诡异毒虫被惊动,喷吐着腐蚀性的毒液或弹射出锐利的骨刺,都被他护体真元震成的无形气旋瞬间绞碎。
时间在这幽暗的深渊中失去了意义,唯有张诚君体内奔流不息的混沌真元,以及那坚韧如钢的意志在默默计数着每一个惊险的瞬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已是一日。当他的神念终于捕捉到下方出现一片巨大的、相对平缓的区域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才如潮水般悄然漫上心头。
他调整方向,最后一次从高处纵身跃下,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长长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在一块极其巨大的岩石平台之上。平台呈不规则的圆形,仿佛远古时代某位巨神随手掷下的一块界碑,孤悬于万丈深渊的半腰,表面粗糙无比,布满了陨石撞击般的坑洼和纵横交错的裂痕,边缘处更是犬牙参差,仿佛随时会再次崩落。平台下方,那墨色的雾气浓郁得如同凝固的沥青,翻滚升腾,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死寂。雾气深处,隐隐传来几声低沉悠长、难以名状的兽吼,那声音仿佛带着穿透神魂的冰冷恶意,并非愤怒的咆哮,更像是某种亘古存在的庞然巨物在沉睡中的呓语,在深渊的岩壁间反复回荡、叠加,形成一种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和声,直透灵魂深处。
张诚君站在平台边缘,神念如无形的潮水,谨慎地向下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探去。然而,往日无往不利的神念之力,此刻却如同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泥沼,被那蕴含着诡异法则的浓雾层层削弱、吞噬,延伸不过百丈便已模糊不清,再难窥探下方真实景象。
“此地规则压制神念,果然凶险异常。”他微微蹙眉,心中那份警醒提升到了极致。深渊的恐怖,方才的下行只是初露狰狞。他并未在平台上久留,略作调息,将攀援消耗的体力恢复至巅峰,便再次投身于那仿佛永无尽头的垂直地狱。下行之路变得愈发艰难,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诡异的粘滞感,不断侵蚀着护体真元,发出细微却令人不安的“滋滋”声,如同毒蛇在舔舐。光线被彻底剥夺,四周只剩下永恒的黑暗,唯有他双眸中偶尔闪过的混沌神芒,才能短暂地刺破身前尺许的浓雾。
又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险象环生的跳跃与攀附,当张诚君的双脚终于踏上一片相对坚实、散发着浓郁地气与腐朽气息的地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终于抵达了葬神渊的底部。
眼前的世界,被一种近乎液态的灰白色浓雾彻底封锁。这雾气粘稠沉重,如同亿万冤魂凝结的怨念实体,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视线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纵使以张诚君淬炼至神兵利刃境界的双目,竭尽全力望去,能见度也不足百步。百步之外,便是翻涌不休、吞噬一切的混沌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