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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各方云集

接上回,张诚君的身影,如一滴墨悄然融入了羊城上方皇极天边缘的浓重云霭。

隐之花的力量温柔地包裹着他,这来自幽邃秘境的奇物,此刻化作一件流动着迷离幻彩的斗篷,紧贴着他的身形。斗篷表面并非静止,而是时刻荡漾着细微的涟漪,每一次波动都精准地折射、吞噬着周遭的光线与探查的神念。这并非简单的隐匿,更像是一种与空间本身达成了某种玄妙妥协的存在方式。张诚君的气息、体温,乃至他每一次呼吸带起的微弱气流,都被这奇异的织物无声地抹平,仿佛他从未在此地存在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皇极天边缘那带着金属般冷冽与古老尘埃气息的空气,眼神沉静如古井寒潭。旋即,身形一晃,便如一道被风揉碎的轻烟,悄无声息地向着南方疾掠而去。下方,苍茫辽阔的南荒大地在他脚下飞速后掠,连绵的山脉如巨兽沉睡的脊背,蜿蜒的大河闪烁着银带般的光泽,广袤的森林则涌动着深沉的墨绿波涛。然而,这壮阔的画卷,此刻在张诚君心中却激不起半点涟漪。他的目标清晰而唯一——葬神渊。

为了避开一切不必要的耳目,他始终维持着隐之花斗篷的全力运转,轨迹飘忽不定,时而紧贴云层下方,时而又没入深谷的阴影。速度被他控制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既不至于慢得引人遐思,又不会因高速撕裂空气留下显眼的轨迹。他如同一道无形的幽灵,在无垠的天地间孤独而坚定地穿行。

路途遥远,但时间在专注的飞行中流逝得无声无息。当他终于感觉到空气中那股令人心悸的、混杂着血腥、铁锈与某种古老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时,目的地已然在望。

前方,天地骤然改换了颜色。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巨大裂谷,如同被上古神魔以无上伟力用巨斧劈开,狰狞地横亘在大地之上。那便是传说中的葬神渊——上古神魔喋血、无数强者埋骨的终极战场,又说是神族天骄埋骨之处,其实这个并不重要,张诚君只相信自己去亲自看了是什么情况,才可以确定。深渊边缘犬牙交错,嶙峋的黑色巨岩狰狞地刺向天空,其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仿佛永不干涸的干涸血痕。深渊内部,浓稠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翻腾不息,如同亿万怨魂在无声嘶吼,时而凝聚成扭曲的魔影,时而又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缕缕残烟。雾气深处,隐隐有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若有若无的凄厉哀嚎,以及一种沉重到足以压垮心神的磅礴威压,穿透雾气弥漫开来,让远在边缘的张诚君也感到神魂一阵阵刺痛。

然而,真正让他几乎从隐身状态中惊得显出身形的,并非这深渊本身的恐怖景象。

是深渊边缘那无法想象的喧嚣与人潮!

他悬停在距离深渊边缘尚有一段距离的高空云气之中,透过隐之花斗篷的奇异视界俯瞰下去,饶是心志坚韧如他,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

目之所及,深渊边缘那原本荒凉死寂的广袤焦土之上,此刻竟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如同蚁聚蜂屯!各色旌旗、法宝光华、坐骑异兽、奇异建筑,将这片死亡之地硬生生点缀成了一片光怪陆离、气势冲天的喧嚣大营!其规模之浩大,远超他此前最夸张的想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强大的气息、灵力的波动、异兽的低吼、修士的喧哗,混杂着葬神渊本身的凶戾之气,形成一股浑浊而沸腾的能量洪流,直冲霄汉。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庞大到无边无际的营地,并非杂乱无章。相反,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割成了泾渭分明、壁垒森严的各个区域。每一片区域都代表着仙武大陆上一个举足轻重的强大势力,此刻它们如同棋盘上对垒的棋子,彼此间弥漫着一种既警惕又隐隐对抗的凝重氛围。

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悬浮于深渊边缘半空中的巨大白玉平台。平台通体由温润无瑕的灵玉雕琢而成,边缘流淌着柔和的圣洁光辉,将平台映照得纤尘不染,与下方翻腾的凶戾黑雾形成刺眼对比。平台上,数十名身着银白甲胄、背生雪白羽翼的天族战士肃然挺立,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一切,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审视。平台中心,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完美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他身披镶嵌着星辰般碎钻的银白长袍,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额心一枚玄奥的菱形晶石熠熠生辉,散发出纯粹而浩瀚的神圣威压,仿佛一轮小型的太阳。他正是天族圣子——羽千寻。他目光淡漠地投向深渊深处,对脚下的喧嚣视若无睹,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偶尔有强大的神念试图窥探玉台,还未靠近,便被那柔和的圣光无声地消弭于无形。

在玉台稍下方的位置,一片区域被奇异的光影笼罩。那里仿佛截取了一片微缩的星空,无数细小的、真实闪烁的星辰悬浮流转,构成繁复而玄奥的轨迹。中央,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深蓝星纹长袍的老者盘膝而坐。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纯粹星光凝聚的巨大星盘,星盘之上,亿万星点明灭不定,银河般的星砂流淌不息。老者枯瘦的手指在星盘上缓慢而稳定地移动,指尖牵引着丝丝缕缕的星光轨迹,每一次滑动都仿佛在拨弄着宇宙的琴弦。他眉头紧锁,浑浊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星盘中心一个剧烈扭曲、不断吞噬着周围星光的巨大黑色旋涡——那正是葬神渊在星象中的投影。星族大祭司——星轨老人,正试图从那混乱狂暴的星象中,窥探出一线天机。他周围的星族子弟皆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打扰,只有星盘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宇宙的叹息。

在靠近一片嶙峋怪石的地方,景象截然不同。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森林凭空而生,粗壮的虬结古木盘根错节,藤蔓如灵蛇般在枝干间自由穿梭缠绕。森林中央,由无数活着的碧玉藤蔓自然编织成一座华美而充满野性气息的宝座。宝座之上,慵懒地斜倚着一位绝色女子。她身着由各色奇花异草和新鲜嫩叶织就的长裙,肌肤白皙近乎透明,翠绿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到地面,发梢竟有细小的嫩芽在萌发。她便是树族公主——青萝。她葱白的手指间缠绕着几根细嫩的藤蔓,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小宠物,亲昵地蹭着她的指尖。随着她无意识的拨弄,周围的巨木枝叶也随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回应她的意志。她那双碧绿清澈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扫视着周围喧嚣的人群,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看透世情的玩味笑意。在她周围,一些藤蔓甚至探出森林边缘,好奇地“触碰”着其他势力区域的边界,却又在即将引起冲突前灵巧地缩回,留下一片善意的翠绿荧光。

另一边,则充斥着原始而狂野的力量感。巨大的兽骨图腾柱被深深砸入焦黑的地面,柱身涂抹着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不知名涂料。一群身躯魁梧如铁塔、肤色古铜或黝黑、肌肉虬结如岩石的蛮族战士席地而坐,大多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布满各种狰狞疤痕和神秘图腾纹身的胸膛。他们旁若无人地撕扯着烤得焦香流油的巨大兽腿,油脂滴落在篝火中发出滋滋声响。豪迈的笑声、粗鲁的划拳声、兵器相互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肉香、汗味和一种原始的彪悍气息。蛮族少主——磐岩,一个身高近丈、如同人形凶兽般的巨汉,正抱着一坛烈酒狂饮,酒水顺着他岩石般的下巴流淌,他猛地将空酒坛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吼叫,引得周围蛮族战士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地面微颤。

而在距离蛮族不远的一片区域,温度骤然降低。地面凝结着厚厚的、永不融化的玄冰,空气中飘荡着肉眼可见的冰晶雪花。一座完全由剔透寒冰雕琢而成的宫殿静静矗立。宫殿前的冰阶上,一位身姿高挑、气质清冷如万载寒冰的女子静静伫立。她身着冰蓝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仿佛凝结着真实的霜花。银白色的长发如冰瀑垂落,面容精致绝伦,却覆盖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寒霜。冰灵族公主——霜无漪。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最深邃的冰渊,不含一丝情感地扫过喧嚣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仿佛空气都要为之冻结。她身后,肃立着数名同样气息冰冷强大的冰灵族护卫,如同冰雕般沉默。当一群来自某个北方大域的人族修士,因争夺靠近冰宫的一小块落脚地而争吵起来时,霜无漪那冰雕般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丝清晰无比的、饱含轻蔑与厌恶的冷哼,如同冰锥般刺破空气,清晰地传入张诚君的耳中:

“哼,人族修士?不过是一群聒噪的冰原跳蚤罢了,也配觊觎神渊遗宝?可笑。”

张诚君心中微微一凛,这冰灵族公主的感知果然敏锐,虽未发现他,但那声音中蕴含的冰冷神念,竟让他周围的隐之花斗篷涟漪都微微加速了几分。他定了定神,斗篷的幻彩微光流转,身形如同融入空气的水滴,悄无声息地向着人群更密集、更靠近深渊边缘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

他小心地避开各种无形的神念扫荡和警戒法阵的光晕。脚下是焦黑龟裂、混杂着暗红砂砾的凶地,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驳杂而强大的气息:丹药的异香、法宝的灵韵、异兽的体味、修士的汗味、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来自葬神渊的腥甜与铁锈混合的死亡气息。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在鼎沸的人潮缝隙中穿梭。

他看到了更多强大的种族代表:驾驭着流风、身形飘忽如影的风灵族;身躯由流动熔岩构成、散发着灼热高温的火岩族;皮肤覆盖着细密鳞片、眼瞳呈竖瞳的海渊族;还有体态妖娆、周身弥漫着惑人甜香与致命毒雾的花魅族……十大强族,果然如传说般,尽数到场!每一个族群都占据一方,各具异象,强大气息交织碰撞,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力场。

人族的几大宗门代表也已抵达。紫阳宗的队伍一片炽烈紫气升腾,为首的长老身披紫金道袍,面色凝重;玄冰阁的修士则周身寒气缭绕,与冰灵族那边的酷寒隐隐呼应又相互排斥;万兽山庄的修士身边环绕着各种珍奇异兽,咆哮嘶鸣,好不热闹;还有几个张诚君叫不上名字、但气息同样浑厚的宗门,各自占据着或大或小的地盘,旗帜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