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8章 给他纳过鞋底(第2页)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骨子里倔强到极致,能受苦,不愿低头。他明白她不愿做一个依附别人的女人,她怕自己成为一个靠别人吃饭的笑话,怕被人说三道四,更怕孩子长大后不知道亲爹是谁,被人指指点点。
可他也怕啊。
他怕她在外头过不好,怕她吃了苦受了委屈却没人替她撑腰。他怕她再遇到那些看起来正经、实则油滑的男人,怕她把自己困在一个新的牢笼里。更怕的是,有一天她真的习惯了没有他,习惯到再也不想回头看他一眼。
“你让我别找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一辈子都在找你。”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快被风吹散。
他起身回屋,从床底下拖出那个灰布包。他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这包东西。是她留下的,没人知道。他也没让别人知道。他怕别人碰了,怕别人说这是“丢了的东西,留着干啥”。
他一件件拿出来,小心擦着灰,像是擦拭一段不可触碰的记忆。
那件孩子的小棉袄,他记得她缝的时候,天冷得手都冻裂了。她坐在炕沿上,一针一线缝着,嘴里含着线头,眼睛却盯得认真。那时候他说:“你别缝了,我有钱,买件新的也不差。”
她只是轻声回:“买的没这心意。”
现在这棉袄还在,人不见了。
他心里忽然泛出一股难言的苦涩,就像是旧井里的水,沉在底下多年,一搅动便泛起浓浓的涩味。他用手握紧那小棉袄,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她。
想得难受,想得心口堵得慌,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越喘越紧。
他忽然冒出个念头:“要不,我去找她。”
这个念头像火苗一样,一冒头就蹿得老高,把他这段时间强忍着的情绪点得满腔通红。他站起身,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桌凳晃动的声响。他拉开柜子,翻出那双鞋——她在时给他纳过鞋底的,结实耐穿。又去水缸舀了两瓢水,洗了把脸。
他想的是,不管她现在在哪,不管她愿不愿意见自己,他得去一趟,哪怕远远看她一眼,也好过日夜坐在这屋子里,空耗光阴。
他出门,刚迈出院子,脚步却顿了。
风还是那么冷,可他忽然觉得冷的不是风,是心。
他想到她离开时那封字条,寥寥几笔,只有一句:“别找我。”
那句话像是一道门槛,他跨不过去。那不是一句简单的拒绝,那是一道真正的告别,是她把他们之间最后一点可能都切得干干净净。
他僵在原地,眼神迷茫。他脑中一遍遍回响着她的声音:“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