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会盟进行时
晋国君臣心里明白这是取代周王室之前的最后一次诸侯会盟,往后再有会盟的活动,大概就是新的分封国聚到一块,一下子让这一次在“黄池”会盟变得很有意义。^兰~兰`文`茓! *首\发¨
楼令实际上还是不想去,只是有一句叫“盛情难却”的话。谁都在兴头上却泼冷水,很容易让他人过多联想,闹出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会盟不是选在接近夏季的春季,便是时间选在秋季中旬。这一次当然是选在临近夏季的春季了。
人在“新田”的卿大夫都会随同晋君周前往,晋国的会盟队伍人数必然增加。这种增加是每一名卿大夫会带上必要的随行武力,导致队伍的人数猛增,可不是指多了几名卿大夫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晋君周前往,队伍的将士与随扈等人加起来顶多接近五千,每增加一名卿大夫就是让队伍增加三千人左右。
结果是什么?最后出发的队伍将近两万人。
这可是春秋时期的两万人。其他国家在会盟期间,不是马上要参战的会盟性质,不会带上那么多人,轮到晋国君臣带上两万人前往会盟就变得正常了。
那也不是晋国君臣非要搞排场,主要是他们清楚有多少人深恨自己,必须做好各种事先的准备,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时,何尝不是在避免节外生枝呢。
武力威慑这种操作,晋国君臣早早就干得很熟稔,事实一再证明确实有用。
队伍从出发到抵达“孟津”用了十三天,随后过河又花了七天。
没法子的事情,谁让现如今独有的跨河大桥宽度就那么大,晋国君臣携带的人数与物资都多嘛。
早先得到消息的毛公共和刘公季子到大桥迎接晋国君臣的到来,他们像是在侍奉周天子那般对待晋君周,用这样的态度表示乖顺,其实也是在释放支持晋周取代姬泄心的信号。
对他们来讲,只要既有待遇不会更差,谁当天子都无所谓。
然后,周王室早就没有了忠臣,真有忠臣也不至于闹到现在那种惨况。
或者说,周王室要是还有忠臣,晋国控制“洛邑”期间必然流血,可是晋国控制“洛邑”的过程中没有死上一个周王室的贵族。
一个王朝闹到连一名忠臣都找不到的时候,不赶紧灭亡还留着做什么?
“你二人随同前往‘黄池’参与会盟?”晋君周肯定要接见毛公共和刘公季子啊。
闻言,毛公共和刘公季子对视了一眼,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实际背叛之后,人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为了讨好新的主子什么都肯干,尤其是羞辱旧主。
晋室取代周王室是一种必然,可是要将过程办得漂亮,缺不了周王室公卿的配合。
“天子近来如何?”楼令知道有一些话由自己来问比较合适。
毛公共率先反应过来,说道:“天子安好。”
楼令问得不是姬泄心怎么样。
毛公共听得出来,给了积极的回应。
其实,楼令就是在问劝姬泄心主动禅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看样子周王室的一帮公卿将事情办得不错。
姬泄心面对没有公卿站出来保卫,不是一个个劝自己识时务,便是玩消失或出面不发一句,得是迟钝到什么程度才无法察觉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是,姬泄心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太荒唐的事情,顶多像很多祖辈那般,无法做到重振祖业而已。
那么多祖宗做不到的事情,轮到姬泄心也做不到,能够说是他无能吗?
接受了现实的姬泄心要说甘愿是真不至于,只是他明确知道挣扎就是不体面,不止自己的下场难以预料,连带周王室最后的体面也会保不住。~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
将落幕闹得轰轰烈烈?姬泄心不是没有想过用自己的性命将晋周钉上历史耻辱柱。
一个人的经历会塑造性格,努力期间历经各种困难,只要人活着就会在精神上越来越强大,真要到落幕的那一刻可以爆发出来。
问题是……,周王室的状况一直不好没有错,但姬泄心还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周王室也是衰弱了那么久,没有人从小教导姬泄心要重新振作,又是以何等方式振作,期间更没有实施什么行动,提不上遭遇过什么失败。
连失败的苦头都没有吃过,让姬泄心怎么爆发?
姬泄心选择妥协的最重要因素是,晋国也是姬姓当国,王权和神权落到晋国之君手里算是一种过渡,某种意义上是得到新生,而不是亡国。
换成异姓灭掉周王室,天下共主不再是姬姓,才算是真正的亡国。
只是吧……,历史上周王室面对秦军奔袭“洛邑”也没有抵抗,干脆利索地认命跪下投降了。
所以,一个势力衰弱又烂进泥坑,真的不是想挣扎出来就可以办到,可能连剧烈挣扎都不会做,没死之前极尽享受,直至被彻底埋进土里。
“寡人前去
谒见天子。”晋君周路过王畿区域,临时有了这个想法也讲了出来。
晋君周的意思就是不用卿大夫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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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就去呗。
等晋君周真的离开,越来越管不住嘴巴的郤至说道:“要是出事,那可真是天要亡周。”
还能出事?
可……,真没有人敢百分百保证不会出事。
例如,姬泄心突兀发神经,吃宴的时候将晋君周召唤过去,再突然暴起一叉子将晋君周插死。
当前的餐具比较多,包括吃肉用的匕首与叉子。
需要匕首与叉子,主要是煮肉是大肉块,需要自行再切割,无论匕首或叉子都比西方的刀叉要大上好几号,搏斗起来真的可以当作兵器。
匕首和叉子在诸夏的餐桌上消失,那是肉往小了去切割,犯不着在煮熟后第二次切开了。
郤至说周国要亡,不是简简单单的晋代周,为了报复会让晋军血洗“洛邑”这座城池,免不了大肆屠戮周王室一脉。
没走的毛公共和刘公季子听得色变,告罪之后匆匆忙忙往“洛邑”急赶,打算全程跟在晋君周身边。
毕竟,真要闹到晋军血洗“洛邑”的话,姬泄心那一系只是死人,好些人的损失会更多。
楼令想说什么。
“夫人已经有孕了。”中行吴突然间说了这一句。
说夫人而不加前缀,只能是本国的国夫人啊。
晋国的国夫人是楼令的女儿,生下若是男婴,等于楼令的外孙会是继任之君,弄得中行吴讲那一句话像是意有所指一样。
楼令只是看了一眼中行吴,再扫视脸色各异的其他同僚,之前想说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转为说道:“新军佐随同前往‘洛邑’,务必紧跟君上左右。”
无端猜测是吧?楼令就敢让中行吴陷入绝对的尴尬境地。
“哈?!”郤至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干脆抬手指着中行吴一阵:“哈哈哈!”
“哎?我……”中行吴一脸‘我冤’的窘迫表情,说道:“我刚才……,我是说……,罢了,我去寻君上。”
难道楼令的外孙不会成为储君,某天接晋周的班吗?说得又没有什么错。
中行吴刚才就是脑子抽了一下,将心里的话用嘴巴讲了出来,话讲出去就立刻后悔了。
祸从口出,一般情况下还真的是一时间没过脑子,惹来的后续麻烦。,2¢c+y+x*s′w¨.′c?o`m~
能够确认的一件事情,必然是平时积累了不小的怨念,某个想法盘旋在脑子里面很久很久,遭遇到某个场景的触发直接脱口而出了。
“新军佐也没有说错,否则君上不会行险。”邯郸旃谨慎地说道。
相同的意思,不同的人来说,需要看他们的预设立场。
中行吴因为智罃的事情,对楼令有看法属于应该。
邯郸氏极度需要来自楼氏的站台,回报就是在政治层面上当楼氏的附庸。
所以,邯郸旃站出来讲那样的话不是在给中行吴背书,表达的意思是一旦真出事,肯定是由出自楼氏的国夫人之子继位。
由于晋君周的临时起意,给一众卿大夫闹了那么一出,旁人再一次知道一个事实,也就是卿大夫并非铁板一块。
事实是什么?晋国的卿大夫就没有形成铁板一块过,相互之间的矛盾只是被更大的矛盾暂时掩盖了。
晋君周去了“洛邑”那一边,其他人自然需要驻步等待。
其实,晋君周没有去多久,大概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回来的晋君周吩咐队伍继续出发,同时将一众卿大夫召唤到自己的车厢内。
“天子明言,寡人何时需要,随时可以举行禅让仪式。”晋君周看着开心,只是不到欣喜若狂的程度。
如果是晋君周自己办成,他不会掩饰骄傲,相反还会大肆张扬来显示自己的能力。
让姬泄心同意禅让的人是楼令,而楼令先控制“洛邑”,又让周王室公卿屈服,才完成和平过渡,最后让晋君周坐享其成。
一点参与感都没有,事情却是那么大,委实让得了最大便宜的晋君周很难真正开心得起来。
“中军将予寡人有大恩啊!”晋君周满脸感激地说道。
楼令面无表情地行礼,再说道:“是国家强盛强大,迫使天子屈服,不全是我的功劳,而是全体晋人精诚一致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