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长春

李青棠乖顺模样,道:“二哥惦记,妹妹这两日已经大好了,夜里睡得安稳,白日里也不会胡言论语。”

言罢,只见卢诗月和李景认对看一眼,卢诗月问:“说起胡言乱语,只知道前两日青棠在朝晖殿内惹陛下不悦,过后我等都不敢多问,故而至今日才敢关怀一二。”

卢诗月的言外之意是她很好奇那日的胡言乱语究竟是什么,只是因为不知情,所以不敢多问也不敢关怀,只怕惹火上身。

她倒坦诚,这显得李青棠有些狭隘了。

“娘娘不必抱有歉意,旁人也不敢问的。”李青棠说完拿起一旁的果子“咔嚓”咬下去,酥脆不同别宫。

这时候她已然进宫快半年了,她应当什么样没人知道,但在她这里几个月下来熟稔习惯那是必然之事,一举一动不学李青兰半分也该褪去青葱不安才是。

她没有顾及其余人神色有异,只当没看见,自顾自说:“说来也奇怪,自小跟在老师身边长大,不该信这些所谓鬼神之说,可偏偏管用,一时之间倒不知是谁对谁错,又或者这样的事本来就不分对错,罢了罢了,总归是好起来了,仰仗父皇神福,做女儿的沾了光。”

见李青棠不说他们想听的话,拐弯抹角套不出来,卢诗月干脆重提那天的事:“是啊,陛下神断,知道你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侵体,下旨给你驱邪。欸,听你说起那日来本宫这里,不免想起那日你与本宫的对话,当时你是来找南书的吧?”

“是了,那日确实是来找昭容的。”

“怎么?后来见到了吗?要不今日你二人再聊一聊?”

“多谢贵妃娘娘,此事原也不当紧了,后来某日从明华宫出来与昭容有过一两句闲聊,昭容说青棠所问之事她不知,青棠心中便有数了。”

“这样啊……”

“是呢,我与昭容原本并不熟识,当初我在病中,她来看我,还被父皇责罚,诶呦,这人与人的来往当真奇妙。”

卢诗月说话不痛快,她说话也不痛快,李景认邀请她来长春宫原本是要谈在朝晖殿未说完的话,来了之后左一句右一句全不相关,只想在她这里取得利,又不想予以交换,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或许见这样说下去没完没了,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缘由,李景言开口说了今日第二句话:“想必妹妹也听说了京兆府的事。”

李青棠扭脸看过来:“听说了,都听说了,短短数日一连换了三位府尹,这泼天的运气叫一个小小县令捡了去。”

李景言:“京兆府两位府尹究竟是谁杀了谁原不要紧,这些都是小事,不关国政,自有人会查清楚,如今真叫人担心的是这个小小县令。”

“小小县令何须担心?”李青棠做不解状,“虽说府尹之事或是私利,到底是皇城父母官,青棠以为宫墙之下没有小事。”

李景言一噎,转而有些尴尬地笑笑:“青棠说的是,是我说错话了。”

“不过二哥和四哥似乎都很在意这个县令,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李景认说:“过人之处未见得,但这个人却当真有点意思。还记得你当初南下陈州,身边有李景谌和萧大将军相陪,走的不尽是官道,对吧?”

“是,那一路的凶险确实令人难忘。”

“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走那条路、为什么会遇上那些人或事吗?”

没有,当时李青棠并没有觉得这一路走下来有什么大不妥,就连在花都长大的杜寒英也不曾说什么。

李青棠此时的疑惑并非装出来了:“四哥的意思是有人算计我?可那条路是父皇允准的,又是五哥和舅舅带路,他们都没有异议,那么我想便是对的。”

“非也,你是鉴议院院正,南下是公事,按说应当走官道,且是一路官道,但你自己清楚,总有那么些时候你们拐进不知名之地,乍一看不过是官道的分岔口,但其实那时候你已经在别人圈套里了。”

“圈套?四哥这话我越来越听不明白。”

“此事之大,你听不懂也是有的,那么我们还是来说一说新上任的府尹。洺县县令陈升,此人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常年累月守着那小小洺县,升官的机会都没有几回,我对他很是好奇,妹妹与他打过交道,不知妹妹可知道些什么?”

李青棠回想着杜寒英的话,想着卢诗月也是那一辈的人,她想让她的儿子当皇帝,那么她知道多少都会告诉她的儿子,除非她一无所知。

李青棠算不出来李景认究竟知道多少事,又究竟谋划了多少事,既然问道陈升,看起来像是在沾手这件往事了,他问起陈升,李青棠喝茶的同时头脑之中闪过诸多事:“四哥问什么?”

“那就看妹妹知道什么了?”

李青棠险些瘪嘴骂一句,这也是问询的姿态?

“洺县县令陈升,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