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小写师 作品

第324章 辣条与小鬼——古巷诡事录

辣条与小鬼——古巷诡事录

民国二十三年秋,南方连下了半月霉雨,青泥巷的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乌,墙根处长满绿苔,连风里都裹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腐味。李承道师徒三人踩着黏腻的石板往里走,刚过巷口,一股浓烈的辣条香突然撞进鼻腔——甜辣里裹着丝异样的腥气,在湿冷的空气里漫得满巷都是。

“师父,这味不对。”林婉儿攥紧了布包,指尖蹭到里面硫磺粉的糙粒。她梳着利落的双丫髻,鬓边碎发被雨气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从布包里掏出黄铜罗盘,指针刚一露出来就疯狂打转,铜壳子“嗡嗡”震得手心发麻,最终死死指向巷尾那间挂着“周三娘杂货铺”木牌的铺子。

李承道慢步跟上,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腰间别着磨得发亮的桃木剑,左手揣在怀里,时不时摸一下袋里的甘草糖。他眯眼望向那间铺子:黑木门板上的红漆掉得斑驳,窗棂里透出昏黄的光,门帘是块洗褪色的蓝布,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个装满辣条的陶盆。“先别急,这巷子里的邪祟,比咱们之前遇过的都要‘馋’。”

赵阳蹲在地上,从帆布包里掏出放大镜,镜片对准石板缝里的黑色泥渍。他穿着学生装,袖口沾着些墨水印,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股冷静。“师父,婉儿,你们看。”他用镊子夹起一点泥渍,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泥里有股尸臭味,还混着细微的孩童毛发。”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粗布衫的妇人哭着跑来,抓住李承道的道袍就跪了下去:“道长!求您救救我们家娃!昨晚午夜刚过,娃就不见了,今早只在门口捡着半根辣条,上面还沾着黑泥……”

妇人带着师徒三人去了自家院,失踪的是个六岁男童,房间里还留着半块啃剩的米糕。林婉儿走到窗台前,果然看见半根油亮亮的辣条,油迹没干,像是刚被人放在那。她用指尖蹭了点油,放在鼻尖轻嗅,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油里掺了东西,闻着让人发晕。”

赵阳掏出笔记本,把辣条小心翼翼地装进油纸袋:“我得回去检测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他刚把油纸袋放进包里,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陈老栓又在磨木头了”。

几人走到院门口,看见斜对门的老木匠铺里,陈老栓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把刻刀,对着一块桃木反复摩挲。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疤,穿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裤脚沾着黑泥。见李承道等人看过来,他突然停下动作,把没刻完的木娃娃藏到身后,起身就往屋里走,木门“吱呀”一声关上,还上了栓。

“这老头不对劲。”林婉儿皱眉,“刚才我看他藏的木娃娃,上面好像刻着字。”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甘草糖,目光又落回巷尾的杂货铺。此时天已擦黑,杂货铺的灯还亮着,蓝布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穿素色布裙的妇人走出来,正是周三娘。她三十岁左右,肤色白皙,眉眼温顺,手里端着个陶碗,正往巷口的乞丐碗里倒粥。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李承道师徒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翳,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周三娘走过来,声音轻柔,“这天快黑了,青泥巷晚上不太平,要是没地方住,前面有家客栈还不错。”

“我们是来查孩童失踪案的。”赵阳直截了当,“周老板娘,你这铺子的辣条,闻着倒是特别。”

周三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都是祖传的方子,用的是本地辣椒,所以香得特别些。”她说着,转身就要回铺子,“天黑了,我得关店了,几位也早点歇息吧。”

林婉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罗盘的异常——刚才靠近铺子时,罗盘指针竟莫名其妙恢复了正常。她刚要追问,李承道却拉了拉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当晚午夜,青泥巷静得只剩雨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林婉儿守在巷尾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驱邪辣条”——那是李承道用朱砂、艾草汁泡过的,红得发暗,闻着有股草药味。突然,一阵孩童的哭声从杂货铺方向传来,细弱又凄厉,像是被捂住了嘴。

林婉儿立刻摸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她循着哭声跑过去,只见一个穿红衣的“小鬼”正抱着个孩子往杂货铺跑——那“小鬼”身形瘦小,脸被红布蒙着,脚步轻飘飘的,像是没沾地。“站住!”林婉儿甩出“驱邪辣条”,辣条擦着“小鬼”的胳膊飞过,落在地上“滋啦”冒起白烟。

“小鬼”猛地回头,红布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随即身影一晃,竟凭空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根沾着黑泥的普通辣条,还有几滴新鲜的孩童眼泪。

与此同时,守在陈老栓家外的赵阳,突然看见老木匠铺的门开了条缝。陈老栓提着个木盒,鬼鬼祟祟地往杂货铺走,脚步发颤,像是很害怕。赵阳悄悄跟上,看见陈老栓把木盒递给周三娘,周三娘打开盒子,里面竟放着个刻好的木娃娃——娃娃的胸口,刻着今晚失踪孩童的名字。

赵阳刚要拍照,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李承道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脸色凝重:“别惊动他们,这背后的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两人正说着,杂货铺的灯突然灭了。整条青泥巷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那股辣条香,还在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甜得发腥,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杂货铺的灯一灭,青泥巷的黑暗便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赵阳刚要掏出手电筒,就被李承道按住了手腕。“别亮灯,这东西怕光,但更怕咱们打草惊蛇。”李承道的声音压得极低,青布道袍上沾着的雨珠滴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两人借着月光往回走,刚到客栈门口,就看见林婉儿蹲在台阶上,手里捏着那根沾了黑泥的辣条。她的双丫髻散了一绺,贴在满是冷汗的额头上,脸色比白天更白。“师父,赵阳,那‘小鬼’不对劲。”她把辣条递过来,“我刚才摸了它消失的地方,地上没有脚印,只有一层细灰,像是……像是烧过的纸灰。”

赵阳接过辣条,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上面的黑泥,和昨天石板缝里的一样,都有尸臭味。而且这辣条的油,比普通辣条稠,我怀疑里面掺的不是普通植物油。”

第二天一早,赵阳就在客栈的小厨房里摆弄他的“实验工具”——几个从药铺借来的瓷碗、一根银簪。他把辣条掰碎,放进碗里用热水泡开,待油浮上来后,将银簪放进去。没过多久,银簪的顶端就变黑了。“是尸油。”赵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这辣条里掺了尸油,所以才会有那么奇怪的香味,还能吸引孩童。”

林婉儿听得浑身发毛,攥紧了布包里的硫磺粉:“那周三娘肯定有问题!她的杂货铺里,说不定藏着尸油的来源。”

“走,去会会她。”李承道站起身,桃木剑在腰间晃了晃,怀里的甘草糖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三人刚走到杂货铺门口,就看见周三娘正在扫地。她穿着件浅蓝色布裙,裙摆沾了些泥土,见他们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铺子后院瞟。“几位道长,是来买东西的吗?”

“我们想问问,你这辣条里的‘祖传配方’,到底是什么。”赵阳开门见山,目光落在柜台后的陶盆上,里面的辣条还冒着热气,甜辣的香味里裹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周三娘的手顿了一下,扫帚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指尖却在发抖:“就是普通的辣椒、面粉,还有些香料,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林婉儿突然往后院走,“那后院的地窖,藏的是什么?”

周三娘脸色骤变,冲过去拦住她:“姑娘别去!地窖里都是些腌菜,又潮又暗,没什么好看的!”

她越是阻拦,林婉儿越觉得不对劲,正要推开她,李承道却开口了:“周老板娘,我们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这青泥巷接连丢了孩童,你这铺子的辣条又透着古怪,若你真想帮镇民,就该说实话。”

周三娘的嘴唇动了动,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我也是被逼的。”她抹了把眼泪,转身打开后院的门,“你们跟我来。”

后院很小,角落里种着几棵枯树,地上有新鲜的挖掘痕迹。地窖在院子最里面,用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盖着。周三娘吃力地推开石板,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混着和辣条相似的腥气。

林婉儿举着手电筒往下照,地窖里摆着几个大陶缸,缸口用布封着。她走下去,打开一个陶缸,里面装的不是腌菜,而是切成段的辣条,上面还沾着黑色粉末。“这是什么?”她用镊子夹起一点粉末,凑近闻了闻。

“是……是从后山乱葬岗挖来的土。”周三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逼我用这土掺在辣条里,还要我每晚把辣条放在丢孩童的人家窗台上,不然……不然我女儿就会没命。”

“是谁逼你的?”赵阳追问。

周三娘刚要说话,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老栓举着刻刀冲进来:“你不能说!说了我们都得死!”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月牙疤因为激动而发红,手里的刻刀还在发抖。

“陈老栓,你来得正好。”李承道挡住他,“你给周三娘送的木娃娃,上面刻着孩童的名字,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老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刻刀“当啷”掉在地上。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嘶哑:“是……是阿吉的师父,王术士逼我的。他说我欠他的赌债,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就把我扔进后山乱葬岗。那些木娃娃,是用来锁孩童魂魄的,每丢一个孩童,就要刻一个木娃娃,放在他的祭坛上。”

“王术士在哪?”林婉儿追问。

“他……他失踪了。”陈老栓的声音更低了,“半个月前,他说要去收‘食童鬼’,结果就没回来,只留下一只沾着辣条油的布鞋。”就在这时,客栈的伙计突然跑进来,脸色慌张:“道长!不好了!又有孩童失踪了!这次是镇东头的李家娃,他家窗台上,也放着半根辣条!”

众人脸色一变,李承道立刻往外走:“婉儿,你去李家查看;赵阳,你跟我去后山乱葬岗;周老板娘,你留在这里,看好地窖,别再让人动里面的东西。”

林婉儿抓起布包,快步往镇东头跑,手电筒的光在巷子里晃出一道光柱。她跑过周三娘的杂货铺时,突然瞥见窗棂后有个红色的身影,正对着她冷笑,随即又消失不见。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这青泥巷的邪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狡猾。

林婉儿往镇东头跑时,李承道已带着赵阳钻进了后山的林子。秋雨刚停,林间积着深褐色的腐叶,踩上去“吱呀”作响,还裹着股潮湿的霉味。赵阳攥着手电筒,光柱扫过树干,偶尔能看见树皮上沾着的黑色泥渍,和青泥巷石板缝里的一模一样。

“师父,你看这里。”赵阳突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拨开腐叶。地面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边缘沾着辣条油,油迹还没干,像是刚有人走过。脚印朝着林子深处延伸,尽头隐约能看见一片裸露的黄土——正是镇民口中的乱葬岗。

乱葬岗上散落着几块破旧的棺材板,有的还嵌在土里,露出半截发黑的木头。李承道走到一处相对平整的土坡前,用桃木剑拨开表面的浮土,一块刻着“辣条形状”的石块露了出来。“就是这里了。”他用力撬动石块,底下竟藏着个半人高的洞穴,阴冷的气息混着浓烈的尸臭味涌出来。

赵阳举着手电筒往里照,洞穴深处摆着个用石头砌成的祭坛,坛上插着三根褪色的红烛,烛火微弱地跳动着。祭坛中央放着一具尸体,穿着道袍,脸上盖着张黄符,正是失踪的王术士。他的右手攥着一张完整的符箓,左手边掉着一只沾着辣条油的布鞋——和镇民说的一模一样。

李承道小心地取下王术士脸上的黄符,尸体的脸色发青,嘴角还沾着黑色粉末,和周三娘地窖里的粉末一致。他展开王术士手里的符箓,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却能看清内容:“周三娘养‘食童鬼’,用辣条引孩童,木娃娃锁魂魄,陈老栓帮她刻娃娃,我欲除之反被擒”。

“不对。”赵阳突然开口,他蹲在尸体旁,用镊子掀开王术士的袖口,“师父,你看他的手腕,有勒痕,而且伤口边缘很整齐,像是被绳子勒过,不是被鬼所伤。”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口鼻,“鼻腔里没有黑粉末,说明他死前没吸入这东西,很可能是先被人杀死,再搬到这里来的。”

李承道皱起眉,把符箓叠好放进怀里:“这么说,王术士的话是假的?有人故意伪造了这一切,嫁祸给周三娘。”

两人刚要离开洞穴,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赵阳赶紧关掉手电筒,躲在棺材板后。洞穴口探进一个脑袋,是阿吉。他穿着件黑色短褂,手里提着个布包,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张,反而带着股诡异的笑。

“师父,您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妙,可惜还是被我识破了。”阿吉走到祭坛前,踢了踢王术士的尸体,“您以为把‘食童鬼’的核心藏在自己身上,我就找不到了?要不是您想独占小鬼的力量,我也不会动手。”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木娃娃,上面刻着刚失踪李家娃的名字,“现在,这青泥巷的‘生意’,该由我来做了。”

躲在暗处的李承道眼神一凛,刚要起身,赵阳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吉在祭坛前烧了几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洞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烛火变成了幽绿色。他把木娃娃放在王术士的尸体旁,转身走出洞穴,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就是真凶。”赵阳压低声音,“王术士是他杀的,他想接手‘食童鬼’。”

李承道点点头,摸出怀里的甘草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要狠。走,回镇上去,得赶紧告诉婉儿,让她小心。”

两人刚走出林子,就看见林婉儿往这边跑,她的双丫髻散了一半,布包上沾着泥土,脸色发白:“师父,赵阳,不好了!周三娘不见了,地窖里的木娃娃也被人拿走了!”

“是阿吉。”李承道沉声道,“他去了乱葬岗,还烧了符,看样子是想催动‘食童鬼’。”

三人快步往青泥巷赶,刚到巷口,就看见阿吉站在杂货铺门口,手里抱着一堆木娃娃,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李道长,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请你们看看,我养的‘食童鬼’,是不是比我师父的更厉害。”

林婉儿立刻掏出“驱邪辣条”,赵阳摸出解剖刀,李承道则握紧了桃木剑。阿吉笑着举起一个木娃娃,娃娃的脸突然裂开,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你们看,这就是李家娃的魂魄,只要我捏碎它,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吉,你别冲动!”李承道试图稳住他,“‘食童鬼’害人害己,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来得及?”阿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木柴,“我师父当年养小鬼榨取镇民钱财时,怎么没想过来得及?他把‘食童鬼’当摇钱树,我不过是替他‘接手’,让这青泥巷的‘规矩’继续罢了!”他猛地举起木娃娃,手臂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巷尾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周三娘抱着浑身发烫的女儿跌跌撞撞跑来,素色布裙上沾着泥污,头发散乱如枯草。

“阿吉!求你放过我女儿!”周三娘“噗通”跪在青石板上,额头磕得渗出血印,“你要木娃娃,我连夜给你刻;你要辣条,我把铺子都给你!别再用我女儿当‘鬼媒’了!”

阿吉瞥了眼女孩苍白的脸,嘴角勾起阴笑:“这丫头是‘食童鬼’认下的容器,没了她,小鬼怎么安分?”他话音未落,林婉儿突然绕到他身后,布包里的“驱邪辣条”如箭般甩出,红得发暗的辣条正打在他手里的木娃娃上,“滋啦”一声,木娃娃表面冒出白烟,刻着的名字渐渐模糊。

“你敢毁我的娃娃!”阿吉怒喝着转身,伸手去抓林婉儿的衣领,赵阳立刻冲上前,手里的解剖刀抵住他的手腕,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放开她!”阿吉手腕一僵,却趁赵阳分神时,抬脚踹向他的小腹,赵阳踉跄着后退,阿吉抓起地上的木娃娃,撒腿就往巷外跑,嘴里喊着:“你们拦不住我!‘食童鬼’会把青泥巷的孩童全带走!”

李承道扶起赵阳,沉声道:“追!他要去废弃戏台,那里是王术士设的祭坛旧址,他想彻底绑定小鬼!”三人顺着阿吉的脚印追出巷口,周三娘抱着女儿紧随其后,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弱,嘴唇泛着青紫色。

胡同尽头的废弃戏台早已破败不堪,褪色的“天下太平”匾额歪挂在梁上,被风刮得“吱呀”作响。阿吉站在戏台中央,将怀里的木娃娃散落一地,每个娃娃脸上都刻着失踪孩童的名字。他手里举着个刻有“阿吉”二字的桃木娃娃,正往上面贴泛黄的符箓,戏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枯叶打着旋儿飞起,聚成一道小小的旋风。

“你们来了正好!”阿吉抬头,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和‘食童鬼’合为一体的厉害!”他将符箓贴紧“本命娃娃”,指尖滴落两滴鲜血在娃娃身上——戏台角落突然传来孩童的啜泣声,几个失踪的孩童从暗处走出来,他们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手里都攥着半根沾泥的辣条,一步步往阿吉身边挪。

“别伤他们!”赵阳急忙喊道,他发现每个孩童手腕上都有个淡红色的印子,和木娃娃上的符痕一模一样,“是符气控魂!毁掉对应的木娃娃,就能解开控制!”林婉儿立刻弯腰去捡地上的木娃娃,刚抓起一个,就听见陈老栓的声音从戏台外传来:“姑娘,用这个!”

陈老栓提着个木盒跑过来,盒子里装着十几个刻满纹路的木娃娃,每个娃娃肚子里都塞着硫磺和朱砂:“我早就觉得阿吉不对劲,偷偷做了‘破魂娃娃’,能压邪祟的气!”林婉儿立刻拿起一个,对着离得最近的孩童扔过去,木娃娃“嘭”的一声炸开,硫磺粉弥漫开来,孩童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转身往戏台外跑。

阿吉见势不妙,嘶吼着催动“食童鬼”——戏台中央突然冒出一团黑雾,黑雾里渐渐显出红衣孩童的虚影,长发遮住脸,手里攥着的辣条滴着黑色油珠,尖啸着扑向李承道。李承道抽出桃木剑,剑身上飞快画下“镇魂符”,桃木剑与虚影碰撞,发出“滋啦”的灼烧声,黑雾里传来凄厉的惨叫。

“李家娃身上还有小鬼的核心!”赵阳突然指向人群后的李家娃,那孩子正举着辣条往自己嘴里塞,脸颊涨得通红,像是要窒息。赵阳冲过去,从布包里掏出银簪,对着李家娃手腕的红印刺去,银簪刺入的瞬间,李家娃惨叫一声,“食童鬼”的虚影从他体内脱离,飞回阿吉身边。

阿吉见状,抓起“本命娃娃”就要往嘴里塞:“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陈老栓突然冲上台,手里的刻刀对着阿吉的手腕砍去,“你这孽障!害了多少孩子!”阿吉手腕一痛,“本命娃娃”掉在地上,陈老栓抬脚狠狠踩碎,黄符瞬间烧成灰烬。“食童鬼”的虚影失去依托,身形变得透明,李承道抓住机会,桃木剑直刺阿吉眉心,剑身上的符光闪烁,阿吉倒在戏台上,身体渐渐冰冷,魂魄被小鬼吞噬的地方,皮肤开始发黑变硬。

“食童鬼”的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里。戏台周围的阴冷气息渐渐散去,失踪的孩童们彻底清醒,纷纷扑向赶来的家长,哭着喊“娘”。周三娘抱着女儿,手指探到孩子的鼻息,突然喜极而泣:“醒了!我女儿醒了!”

林婉儿松了口气,刚要收起罗盘,指针却突然疯狂转动,指向戏台后台。她心里一紧,握紧布包里的硫磺粉:“师父,还有邪祟的气!”几人顺着指针走到后台,角落里堆着破旧的红戏袍,袍角沾着黑泥,领口别着半根辣条,油迹泛着诡异的光。李承道用桃木剑挑起戏袍,底下露出个暗格,暗格里摆着个巴掌大的陶瓮,瓮口封着黄符,符纸上的字迹和王术士的一模一样。

“这是王术士留的后手。”李承道脸色凝重,指尖拂过陶瓮,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小鬼,把‘食童鬼’的残魂封在里面,只要有辣条香,残魂就能重生。”话音刚落,陶瓮突然剧烈晃动,黄符“嘶啦”裂开一道缝,浓烈的辣条腥气涌出来,周三娘抱着女儿后退几步,脸色发白。

陶瓮“嘭”的一声炸开,一缕黑烟飘出来,聚成迷你版的“食童鬼”,攥着迷你辣条扑向最近的孩童。“小心!”林婉儿甩出“驱邪辣条”,缠住小鬼的同时,李承道和赵阳追了出去,小鬼飞得极快,转眼就到了青泥巷的杂货铺,落在地窖口。陈老栓突然冲过来,将怀里的“破魂娃娃”全扔过去,硫磺粉形成屏障,挡住了小鬼的去路。

“烧了地窖里的辣条!”李承道大喊,林婉儿立刻跑进杂货铺,抱出地窖里剩下的辣条,赵阳掏出火柴点燃,火焰窜起,甜辣香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小鬼在火边痛苦打转,身形越来越淡。就在这时,阿吉的尸体突然从戏台方向飘来,手腕上的勒痕还在渗血,指尖指向戏台后台——赵阳跟着尸体走回去,在暗格后的木板下发现个小暗室,里面摆着本账本,最后一页写着:“青泥巷地下有前朝童坟,辣条香能唤醒怨魂,不止‘食童鬼’一个……”

“不好!”李承道脸色骤变,“王术士的目标是整个青泥巷!他想唤醒所有童坟怨魂,把这里变成鬼域!”话音刚落,青泥巷的地面突然震动,石板缝里冒出黑色雾气,窗台上的辣条残渣开始发光。林婉儿掏出所有“驱邪辣条”,分给赵阳和陈老栓:“撒在巷口和童坟方向,用硫磺粉围结界!”

三人分头行动,“驱邪辣条”与黑雾碰撞,发出“滋啦”声响,李承道在巷口画下“镇魂符”,桃木剑插在符中央,符光越来越亮,渐渐驱散雾气。半个时辰后,雾气散尽,迷你小鬼化作黑烟消失,石板缝里的黑泥不再发光。周三娘跪在地上,对着李承道师徒磕头:“多谢道长救了青泥巷,我再也不碰邪门东西了。”陈老栓红着眼眶:“我欠的债,以后用刻平安锁来还。”

第二天一早,李承道师徒准备离开,镇民们凑了干粮和糖糕送行。林婉儿低头时,发现脚边多了半根辣条,油迹崭新,只有甜辣味,没有腥气。李承道摸了摸怀里的甘草糖,眼神深邃:“童坟还在,这辣条是提醒,也是警告。”三人走出青泥巷,巷口老槐树下,穿红衣的孩童身影一闪而过,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林婉儿的罗盘轻轻转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风里的辣条香渐渐淡去,可青泥巷的故事,像那根没吃完的辣条,在时光里留着一丝诡谲,等着被再次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