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前世今身

月光漫过祭坛青铜鼎的刹那，郑灵萱听见自己耳膜嗡鸣。

那女子摘峰挑着与她如出一辙的弧度，眼尾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分毫不差，连唇角自然抿起的细纹都像照镜子般重叠。

她的指尖瞬间冷得发僵，金钥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这热度从前胸蔓延到后颈，连带着心锁阵的符文都在衣裳下隐隐发烫，像有根细针在扎她的心脏——原来顾修然看她时眼底那团化不开的痛，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就是归墟血脉的真正继承者。"小白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玄铁剑重新握在手里，剑尖却微微发颤。

她盯着苏挽的眼神像在看一面镜子，又像在看某种禁忌的真相。

苏挽望向小白时，眼尾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我是苏挽，也是你的前身。"

这句话像块重石砸进郑灵萱的脑海。

她踉跄半步，后腰撞在祭坛的汉白玉栏杆上，凉意透过薄衫渗进肌理。

顾修然伸手要扶，她偏头避开，那只手便悬在半空，指尖微微蜷起，像被烫到般缩回腰间，无意识地攥住了那枚玉牌。

"你终于回来了……"顾修然的声音哑得像浸了水的琴弦，他退后半步，月光在他眼尾投下阴影，"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出现。"

苏挽轻叹一声，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玉牌："我一直在等一个能唤醒我的人，而你，始终守着这块碎片。"

镇渊的低吼震得湖面水汽翻涌，玄龟壳上的纹路泛起青黑幽光："血脉已断，为何归来？"

苏挽抬手，掌心浮出一抹金光，那光与郑灵萱掌中金钥的热度遥相呼应。"我未死，只是沉眠。"她的声音比郑灵萱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归墟动荡，我必须回来完成未竟之事。"

郑灵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惊觉的尖锐："完成什么？

用我的身体？"

苏挽转头看她，目光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又像在看某种延续。"你的血脉是我沉眠时散出的残韵，所以你能唤醒镇渊，能启动心锁阵——你本就是我的延续。"

"延续？"郑灵萱冷笑，金钥被她攥得指节发白，"那顾修然呢？

他守着的是你的碎片，还是我的？"

顾修然喉结滚动两下，刚要开口，林婉儿的手突然搭上郑灵萱的胳膊。

医馆学徒的指尖冰凉，带着草药香，却在发抖："灵萱姐......"

郑灵萱这才注意到容九卿倚在祭坛角落的石柱上，脸色白得像张纸，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林婉儿扶着他的那只手还在抖，另一只手却悄悄攥住了郑灵萱的衣袖。

"你当年为何沉眠？"小白突然插话，玄铁剑指向苏挽，"是因为归墟崩溃，还是因为......"她扫了顾修然一眼，声音陡然低下去，"因为他？"

苏挽的目光掠过顾修然，又落回郑灵萱脸上："有些事，要等归墟完全开启才能说清。"她抬手指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现在，你需要帮我。"

"凭什么？"郑灵萱后退一步，后背贴上林婉儿的胸膛。

少女身上带着药炉的温香，像根锚绳系住她摇晃的心神。

她望着苏挽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初入江湖时在破庙躲雨，顾修然为她裹上的那件墨色披风——原来那披风的款式，是为另一个人准备的。

顾修然突然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几丝急切："灵萱，她没有恶意。

当年归墟崩塌时，她用血脉护住了整个江湖......"

"所以你就替她选了我？"郑灵萱打断他，"替我选了这条被命运推着走的路？"

湖面突然掀起半人高的浪，镇渊的龟甲重重砸在祭坛石砖上，裂纹顺着砖缝爬向郑灵萱脚边："血脉共鸣要开始了。"它的声音里带着警告，"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苏挽走向郑灵萱，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当那只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手即将触到她脸颊时，郑灵萱猛地偏头，金钥的光"唰"地窜起三寸，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金色屏障。

苏挽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比我当年更倔强。"

"我不是你。"郑灵萱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就算血脉相连，我也不是谁的替身。"

林婉儿的手指在她衣袖里轻轻动了动，凑到她耳边的呼吸像片羽毛："灵萱姐......"

郑灵萱侧头，正撞进林婉儿满是担忧的眼睛里。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她的气息......"

祭坛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鸣。

郑灵萱转头时，正看见唐三娘从芦苇丛里闪出来，腰间短刃的寒光映着月光——她方才应该是去探查周围动静了。

"有三波人往这边来了。"唐三娘压低声音，目光在苏挽和郑灵萱之间扫过，"带头的像是王霸天的手下，还有......"她顿了顿，"刘媚娘的毒香。"

苏挽望向顾修然，眼神里有某种默契的交锋。

顾修然抿了抿唇，从腰间摘下玉牌，递向郑灵萱："这玉牌里有归墟的地图，能避开他们的追踪。"

郑灵萱盯着那枚玉牌，突然想起林婉儿说过心锁阵发烫那日，顾修然恰好送她玉簪。

原来不是巧合，是他早就在布局——用她的信任，做唤醒另一个人的引。

"灵萱姐。"林婉儿的手在她腰后轻轻推了推，声音比刚才更轻，"她的气息和你......"

青铜鼎突然发出嗡鸣，镇渊的龟甲泛起血色纹路。

郑灵萱的金钥烫得几乎握不住，她望着苏挽与自己重叠的面容，突然笑了："要合作可以，但先回答我——顾修然当年，爱的是苏挽，还是郑灵萱？"

顾修然的瞳孔骤缩。

苏挽的目光掠过他惨白的脸，又落回郑灵萱身上，嘴角勾起与她如出一辙的弧度："等归墟开启，你会知道所有答案。"

林婉儿的手指在她衣袖里攥得更紧了，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灵萱姐，她的气息......和你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