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心魔试炼(第2页)
"祭坛？"她脱口而出。
顾修然转头看她，眼底闪过异色："叶知秋的记忆？"
郑灵萱点头。
幻境里那些破碎的画面突然串成线：叶知秋临终前染血的手，孙二娘在黑雾中欲言又止的脸，梅若雪机关匣里刻着的归墟星图——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她眼前，只是她被恐惧蒙住了眼。
"孙二娘刚才......"她正要说话，石台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幽蓝的光从裂缝里渗出来，照得顾修然的银链泛着冷光。
"退后！"顾修然拽着她往旁闪，一块碎石擦着她耳畔砸在石台上，裂成齑粉。
裂缝里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半透明的液体，沾在碎石上立刻凝结成冰晶。
郑灵萱蹲下身，指尖轻触那液体，冰晶瞬间融化，在她掌心烙下一个淡青色的印记——和叶知秋守界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守界人的血。"顾修然的声音沉如铁，"归墟在自毁。"
郑灵萱猛地抬头。
石门深处的黑暗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座巨大的环形祭坛，三十六级台阶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文。
祭坛中央立着根两人合抱的石柱，柱身盘着条被锁链捆住的黑龙——正是她在第一个世界收服的神兽幼崽的成年形态！
"小麒？"她脱口而出。
那黑龙突然睁开眼，金瞳里翻涌着剧痛的光。
它颈间的锁链每根都缠着守界玉碎片，正不断往它体内钻，血珠顺着鳞片往下淌，滴在祭坛上发出"嗤啦"的灼烧声。
"那不是你的小麒。"顾修然的手按在她肩上，"是归墟封印的兽灵。
守界人用神兽血脉镇着它，现在......"他指向石柱顶端——那里插着半块守界玉，正是叶知秋当年插进自己心脏的那枚。
郑灵萱的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叶知秋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这一次......别再相信任何人"——不是让她封闭心防，而是让她看清，真正的背叛藏在最信任的"规则"里。
守界人用神兽镇归墟，用轮回之力控时空，他们自己，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反派"？
"灵萱！"
顾修然的低吼将她拽回现实。
祭坛边缘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三十六个石俑从台阶下破土而出。
它们穿着守界人的玄色长袍，脸上却蒙着青铜面具，手中的剑指着她和顾修然——正是幻境里叶知秋的装束。
"守界卫。"顾修然扯下银链缠在手腕上，"叶知秋当年用它们守归墟，现在......"
"现在归墟要活过来，它们就成了活棺材的钉子。"郑灵萱摸向腰间，软剑竟不知何时回到了鞘里。
引魂佩在掌心发烫，她突然看清那些石俑眼中的光——不是灵智，是守界玉碎片的残念。
"顾修然，"她转头冲他笑，眼里燃着狼一样的光，"帮我拆了这些破石头。"
顾修然的银链"唰"地绷直。
他足尖一点跃上石台边缘，银链缠住最近的石俑脖颈，手腕一旋将那东西甩向祭坛中央。
郑灵萱的软剑划出半轮新月，精准挑断第二个石俑的膝盖。
石俑倒地时撞碎了脚下的符文，红光顿时暗了几分。
"灵萱！看祭坛！"
顾修然的提醒让她抬头。
石柱上的黑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颈间锁链应声而断。
它甩动尾巴抽向最近的石俑，石俑被抽成碎片，守界玉碎片却融进了龙血里。
郑灵萱的引魂佩突然剧烈震动，她眼前闪过小麒的脸——那只总爱蜷在她怀里蹭毛的幼崽，此刻正用金瞳望着她，像是在说："姐姐，帮帮我。"
"是小麒的魂！"她脱口而出，"它的魂被封在兽灵里了！"
顾修然的银链突然卡住一根袭来的石剑。
他反手一拽，石俑踉跄着栽倒，露出背后的刻字——"镇兽碑"。
郑灵萱瞳孔微缩，想起第三个世界里，秦香玉唱过的民谣："黑龙锁，镇兽碑，轮回转，魂不归"。
原来所有传说都是守界人刻下的谎言，他们用神兽的魂镇归墟，用轮回之力补封印，而她，不过是被选中的"补刀人"。
"顾修然！"她跃到祭坛中央，软剑抵住石柱顶端的守界玉，"这东西是钥匙！"
顾修然瞬间明白。
他银链缠上郑灵萱腰肢，借力跃上石柱，指尖扣住守界玉边缘："我数三二一，你用引魂佩震！"
"一——二——三！"
郑灵萱掌心的玉爆发出金光，顾修然同时发力。
守界玉"咔"地一声松动，石柱上的符文开始疯狂流转。
黑龙的龙吟变成了幼崽的呜咽，龙血里浮起小麒的虚影，正用脑袋蹭她的手。
"姐姐......疼......"
郑灵萱的眼泪砸在龙鳞上。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小麒时，它缩在山洞角落，眼睛里也是这种湿漉漉的疼。
那时她用半块烤饼哄它，现在......她举起引魂佩，对准守界玉的裂缝。
"我带你回家。"
金光裹着守界玉碎片冲进引魂佩。
石柱轰然倒塌，石俑们同时静止。
黑龙的身影逐渐透明，小麒的虚影却越来越清晰，最后"喵呜"一声扑进她怀里——原来它根本不是龙，是只金瞳的雪豹！
"小麒？"郑灵萱愣住。
她抱着软乎乎的毛团，突然想起第一个世界的山民说过："神兽有九相，最真不过幼时形"。
原来她一直看错了它的本体。
顾修然跳下来，伸手揉了揉雪豹的耳朵："倒是和你很配，看着软，爪子利。"
雪豹"嗷"地轻咬他指尖，又蹭回郑灵萱颈窝。
郑灵萱笑着摸它下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破空声。
她抬头，正看见孙二娘从石门上方跃下，手里的匕首泛着幽蓝的光——正是之前扎偏半寸的那柄。
"小心！"顾修然拽着她翻滚。
匕首擦着她发梢钉进地面，爆出一团黑雾。
孙二娘落地时踉跄了下，嘴角渗血："灵萱，听我说......归墟核心有......"
话未说完，她背后突然伸出数根黑藤，瞬间缠住她的脖颈。
黑雾里浮出张青面獠牙的脸，正是幻境里那对血瞳的主人："敢背叛我？
守界人的残党，就该和你的老情人一起死！"
郑灵萱的软剑"唰"地出鞘。
她看清那脸的轮廓——竟和叶知秋有七分相似。
孙二娘的眼泪混着血滴在黑藤上，嘶哑着喊："是叶知秋的影子！
他当年......"
黑藤突然收紧。
孙二娘的身影化作黑雾被吸进那张脸里，只余下半块染血的玉佩落在郑灵萱脚边——和她吞下去的引魂佩是一对。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凝重，"那是守界人的暗魂，被归墟怨气养了百年......"
"而它盯上了我的轮回之力。"郑灵萱弯腰捡起玉佩，引魂佩在胸口发烫，两块玉突然共鸣，在她眼前展开段记忆：叶知秋握着和孙二娘一样的玉佩，对她说："若我死了，替我照顾阿婉......"
原来孙二娘本名阿婉，是叶知秋的妻子。
守界人不许动情，他便将她的魂封在玉佩里，自己却死在归墟。
百年怨气将他的暗魂养得强大，连阿婉都护不住。
黑面鬼的笑声震得祭坛摇晃。
它伸出手，指尖凝出柄和叶知秋同款的断剑："小丫头，把轮回之力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郑灵萱将小麒塞进顾修然怀里，软剑挽了个剑花。
她望着黑面鬼身后的归墟深处，那里的巨兽低吟突然变了调子，像是在呼应她的心跳。
"痛快？"她勾唇一笑，引魂佩的金光顺着剑身流转，"我郑灵萱活了这么多世，最不怕的就是疼。"
顾修然突然低笑。
他将小麒放在石台上，银链缠上郑灵萱的手腕："正好，我也嫌这戏唱得太久了。"
黑面鬼的断剑刺来的瞬间，郑灵萱和顾修然同时旋身。
金光与银链交织成网，将那剑牢牢缠住。
小麒突然跃起来，金瞳里闪着雷光，一口咬在黑面鬼的手腕上。
"嗷——！"
黑面鬼的惨叫混着归墟深处的轰鸣。
郑灵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识海里炸开，轮回之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
她看见叶知秋和阿婉的魂从黑雾里飘出来，相视而笑，然后化作星光融进引魂佩。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里带着笑，"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要拆天的凤凰。"
郑灵萱转头看他。
他发梢沾着星光，银链上还挂着黑面鬼的碎鳞，眼底的狡黠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后颈，在他唇上轻啄了下："那这只凤凰，现在要拆了归墟的天。"
顾修然的呼吸一滞，随即低笑出声。
他握紧她的手，指向祭坛尽头的光门："好，我陪你拆。"
小麒"喵呜"一声跳上她肩头。
引魂佩在掌心发烫，归墟深处的巨兽低吟突然变得温顺，像是在迎接主人。
郑灵萱望着光门后隐约可见的星图，终于明白幻心未说完的话——真正的心魔，从来不是失去，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她的力量，终于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