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试炼:生存(第2页)
采集组相对顺利。浮士德凭借知识找到了干净的小溪和几种确认无毒的浆果、块茎,辛克莱和罗佳负责收集。格里高尔也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菌类。虽然味道酸涩寡淡,但总算能果腹。
狩猎组则遭遇了挫折。追踪鹿群的痕迹深入丛林,希斯克利夫的急躁惊扰了猎物,一头健壮的雄鹿在他们靠近前就警觉地逃之夭夭。希斯克利夫气得破口大骂。就在他们准备无功而返时,灌木丛一阵剧烈晃动,一头獠牙外翻、体型庞大的野猪红着眼冲了出来!显然是被他们的动静激怒了。
“来的好!”希斯克利夫不退反进,抡起石斧就劈!但他低估了原始野兽的凶悍和速度。野猪皮糙肉厚,石斧只在它肩胛骨上留下一个浅口,反而彻底激怒了它。野猪咆哮着,獠牙直刺希斯克利夫腹部!
“砰!”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精准地砸在野猪的眼睛上!是克里斯在远处投掷的。野猪吃痛,动作一滞。
“良秀!”以实玛利大喊。
良秀咬牙,集中精神,从旁边举起一块大石头,猛地甩向野猪的面部!
“嗷——!”剧痛让它暂时失去了方向感,惨嚎着撞向旁边的大树。
希斯克利夫抓住机会,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石斧狠狠劈在野猪相对脆弱的脖颈侧面!鲜血喷溅,野猪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三人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猎物,心有余悸。刚才那一瞬间,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希斯克利夫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力量耗尽和生死一线带来的战栗感。没有复活,死了,就真的结束了。
搭建庇护所的过程同样笨拙而充满意外。鸿璐和格里高尔试图用树枝和藤蔓搭个棚子,结果结构不稳,一阵风吹过就塌了半边,差点砸到下面的堂吉诃德。最后还是白渺看不过去,简单示范了如何利用树杈和粗壮藤蔓编织更稳固的框架,罪人们才勉强搭出一个能挡点风雨的简陋窝棚。
夜幕降临,原始丛林的温度骤降。湿冷的空气渗透进简陋的兽皮衣物,冻得人瑟瑟发抖。篝火在良秀的努力下终于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带来宝贵的温暖和光明,也将罪人们疲惫而狼狈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烤野猪肉的香气弥漫开来,冲淡了一些白天的沮丧。
“除去经理外,两名罪人一组轮流守夜吧。”奥提斯说。
其余人默默点头,他们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危险并未远离。
深夜,当大多数人蜷缩在窝棚里或靠着篝火打盹时,负责守夜的罗佳和奥提斯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黑暗中,几双幽绿的眼睛在灌木丛后亮起,缓缓靠近——是狼群!它们被火光和血腥味吸引而来。
“敌袭!”罗佳尖叫着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挥舞。
奥提斯则冷静地试图寻找弱点,但手中只有削尖的木棍,在凶残的野兽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狼群被火光暂时逼退,但并未离去,它们低伏着身体,发出威胁的呜咽,寻找着进攻的机会。一只体型较大的头狼突然从侧面扑向看似最弱的辛克莱!
“小心!”格里高尔猛地将辛克莱扑倒,自己右手坚硬的外骨骼甲壳挡住了狼爪的撕抓,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闷哼一声。
希斯克利夫和以实玛利怒吼着冲上前,用石斧和简陋的长矛与狼群搏斗。堂吉诃德大吼一声冲上前,但反而惊扰了狼群。
场面一片混乱,原始的恐惧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每一次狼爪的挥舞、獠牙的撕咬都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他们引以为傲的都市战斗技巧在这种原始的、依靠本能和力量的厮杀中大打折扣。保护同伴、保护自己,活下去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杰哥、白渺和克里斯在阴影中默默注视着。杰哥收起了笑容,眼神锐利;白渺的手指按在腰间的短匕上;克里斯则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介入。但他们谨记netzach的规则——除非生死关头,否则绝不插手。
这场与狼群的遭遇战短暂而激烈。最终,在付出罗佳手臂被咬出深深血痕、格里高尔甲壳多处划伤、所有人精疲力竭的代价后,狼群被击退,消失在黑暗的丛林深处。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罪人们惊魂未定、浑身挂彩、疲惫不堪的脸。伤口火辣辣地疼,寒冷刺骨,饥饿感在短暂的饱餐后再次袭来。他们沉默地处理着伤口,加固着脆弱的窝棚。
但丁看着这一切,心悸不已。netzach的话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在这一天里,他们真切地体会到了饥饿的绞痛、寒冷的侵袭、搭建庇护所的笨拙无力、面对野兽时原始的恐惧、保护同伴时的奋不顾身、以及受伤后那切实而尖锐的疼痛。
每一次失误都可能带来真实的、无法逆转的后果。那种因为可以复活而逐渐麻木的“无所谓”心态,在这片无法复活的蛮荒之地,被撕得粉碎。对食物、对水源、对安全、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如同篝火中重新燃起的火星,在每个人心中悄然复苏。
夜还很长。距离明天的九点,还有漫漫长夜和未知的黎明。生存的试炼,才刚刚过去一半。他们必须保持警惕,熬过这危机四伏的原始之夜。
幸运的事,之后并没有什么意外,黎明慢慢升起。
空气冰冷而潮湿,凝结的露珠从巨大的叶片上滴落,发出单调的“嗒、嗒”声。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们的胃。昨夜那顿简陋的烤野猪肉带来的热量早已消耗殆尽。
但没有人抱怨。经过一夜与寒冷、伤痛、黑暗中的未知威胁以及内心恐惧的搏斗,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着他们。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更是一种褪去了都市浮躁与“不死”依仗后的、近乎原始的清醒。
辛克莱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篝火的余烬,试图让它重新燃起一点火星。格里高尔则用他相对灵活的节肢,笨拙地翻找着窝棚附近湿润的泥土,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充饥的块茎或虫子——这在一天前会让他自己都感到恶心,但现在,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看!”鸿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难掩兴奋。他指向远处一片藤蔓缠绕的岩壁下方,那里有几株结着饱满紫色浆果的矮灌木,“那个!白渺昨天说过,那个叫‘夜露莓’,无毒,可以吃!”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把,塞进嘴里。酸涩中带着一丝回甘的汁液瞬间在口腔蔓延,如同甘霖。
其他人也纷纷挣扎着起身,加入采集的行列。
太阳逐渐升高,驱散了林间的寒意,也照亮了这片他们奋战了一昼夜的土地。满地的狼藉——战斗的痕迹、散落的骨头、倒塌的窝棚框架——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艰辛。
但罪人们的眼神却不再迷茫或暴躁。希斯克利夫沉默地打磨着一根削尖的木矛,动作沉稳;罗佳忍着疼痛,仔细检查着自己手臂的包扎;奥提斯则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似乎在记录或者分析。
当但丁钟表的转动声精准地指向上午九点整时,那阵熟悉的、温暖的白色光芒再次降临,如同潮水般温柔地包裹了整个区域。
光芒退去。
狂野的丛林、简陋的窝棚、身上的草皮兽皮瞬间消失无踪。他们重新站在了艺术层那充满藤蔓与生机、色调暗绿的舞台之上。身上的伤痕、泥泞和疲惫感也如同幻梦般褪去,恢复到了进入试炼前的状态。
netzach打着哈欠,在三位助理司书的陪同下,踩着点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揉了揉依旧惺忪的睡眼,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气质已然发生微妙变化的罪人,最后落在但丁的钟表脸上。
“唔…时间到了。”他的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慵懒,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看起来,都还站着?没少胳膊少腿吧?”
“托你的福,差点就交代了。”希斯克利夫冷哼一声,但语气里少了平日的纯粹暴戾,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netzach像是没听见他的抱怨,转向杰哥、白渺和克里斯:“报告一下?”
杰哥笑嘻嘻地第一个开口:“报告部长!总体来说表现…嗯…很原始!但学习能力不错!尤其是最后找吃的,很卖力!就是搭窝棚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要不是白渺暗中帮了一把,半夜塌了砸死人可不算我们的责任哦!”
白渺面无表情,声音清冷:“恐惧控制有提升。面对野兽袭击时,从最初的混乱到后期能组织有限防御。对环境的观察力和资源辨识力在后期显着增强。”
克里斯则补充道:“求生意志合格。在无法复活的前提下,团队协作意愿和牺牲保护行为值得肯定。对伤痛和死亡的敬畏感…重新建立了。”她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
netzach听完,打了个更大的哈欠,仿佛这冗长的汇报让他更加困倦。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行吧…既然你们都‘活’到了现在…”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那慵懒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他们灵魂深处刚刚经历的那场蜕变,“那就算你们通过了。”
“艺术层的试炼,‘生存’…结束了。”
他挥了挥手,仿佛在驱散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netzach先生,>但丁上前一步,<谢谢。>
他的感谢发自内心。这一天一夜的经历,比任何说教都更深刻地让他理解了netzach话语的含义——复活带来的并非无所不能的勇气,而是麻痹灵魂的毒药。对生命的敬畏,对痛苦的感知,对同伴的责任,这些在“不死”光环下逐渐褪色的东西,在真实的死亡威胁面前,才显得如此珍贵和沉重。
netzach只是懒洋洋地摆摆手,转身就要走,似乎急着回去补觉。但在转身的刹那,他背对着众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藤蔓生长的窸窣声掩盖,却又清晰地传入但丁的意识中:
“记住今天的冷和痛,钟表头。当你们再次面对真正的死亡时,别让表盘转动的‘咔哒’声…蒙蔽了你们对生命重量的感知。”
说完,他带着三名助理司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