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你在找死
刘徽昂头挺胸的迎向刘彻,字字铿锵有力的道:“父皇,我的路到如今依然由我决定怎么走,我很高兴。您在茂陵给我留了一个位置,已然给我准备好后路不是吗?既如此,我又怎么能退缩。若在父皇手里不把世族他们的问题解决,两百万的流民只是开始。秦末各地的农民起义必将不远矣。”
不是刘徽在危言耸听,而是情况危急不能无视。
两百万的流民,那是多少人的田地被占据。
土地兼并的问题愈演愈烈,如果朝廷再不出手,不,是如果刘彻再不出手解决,别个人,试问下一个皇帝有能力再死死的压住世族,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一代人是有一代人要做的事。
匈奴强大,亡于大汉之手,如今哪怕一再动手,可是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让大汉倾尽一国之力去对付。当然,大汉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倘若他们依然不老实,那便再灭一次。
大汉朝到了如今,外患解决得差不多了,大战事不会再有,小战事分明都看得出来,边境的将军有足够的能力解决。
这也是为何刘徽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世族们身上的原因。
世族,成为大汉朝最大的问题,再不解决,大汉必亡。
流民无地可耕,无家可归,两百万人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
安顿好那么两百万人,也可以看得出来,好些因为失去田地的人不得不依附世族。这对大汉就更不是好事了。
依附世家贵族的人越多,世家贵族越是强大,到时候想对付会更难了。
刘彻同样意识到这一点,两百万流民的事一出来,刘彻当时着急的去接刘徽回来为什么?是看到大汉的另一个困境。
几乎在第一时间,刘彻把身边的人都过了一遍,一次次的问自己,究竟哪一个人能有解决事情的办法。刘彻承认,能够把世族一口气解决,还不会对大汉的未来造成不好影响的人,只有刘徽。
刘徽何尝不明白,刘彻的低头不尽然是好事。
能让刘彻低下头的事,最后极有可能要她死无全尸。
对刘徽而言,那又怎么样呢。
事情既然只有刘徽可以做,于刘徽而言便是机会。是刘徽能够一次一次借机造势,也为以后准备的机会。
危机,时机,得看怎么用。
“开弓没有回头箭。”刘彻捏紧了手提醒刘徽一句,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
刘徽一笑,仰头和刘彻对视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回头。”
回头是没有路的。
念着回头,只会让人生出畏惧。
如今的刘徽,不能有任何畏惧。
“你怎么说?”刘彻转头询问霍去病,他们是夫妻,如果刘徽卷入其中,霍去病不可能幸免,说到底,霍去病听着他们论及的后果,能够……
“父皇,我的事同表哥无关。”霍去病要答时,刘徽抢先一步。
“一人之事归于一人。此事,请父皇莫让表哥参与。”刘徽开口恳请,霍去病若有所悟,下一刻死死的盯着刘徽道:“徽徽是忘记了,我们同生共死。”
他们的命早绑在一起了,谁也没有回头改变的机会。
刘徽以为把霍去病排除在外,霍去病可以得到保全?
“表哥的荣耀是自己挣来的,同生共死,那是我们绑在一起的命,不代表我们就得一起死,一起遭人恨。父皇,对付世家贵族的事只须我一人足矣。”何必要再扯上霍去病。刘徽和刘彻四目相对,刘彻眼中闪过错愕,岂料刘徽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
“徽徽。”霍去病更不能接受刘徽的决定。
生死大事,那样一个影响他们结局的大事,刘徽都要把他排除在外,那么有多少事刘徽也一样把他排除在外了?
刘徽越过霍去病,仅是朝刘彻道:“父皇当真要把我们两个一道推入深渊?一个人还不够吗?您早就为我选择好的路,如今为何要带上表哥呢?去平阳要找借口,父皇要表哥和我同去,如今平阳的事已然为人所尽知,不需要再找借口。父皇何必再把表哥带上。”
在霍去病面前,刘徽不曾避讳半分,堂而皇之的道出不希望霍去病参与的话,霍去病的呼吸都重了,他再一次唤道:“徽徽。”
“我要做的事,无论有何后果我自己来担。从来都是如此。我不愿意把表哥带上。表哥不知?一家子的人,难道不该给彼此留有后路?而是全都掉入那样的深渊里,谁都成为众矢之的,一概为人攻击?”刘徽知道,她要说服霍去病,纵然道理不是他们不懂,却也还是要说出口。
刘徽迎向霍去病问:“表哥不愿意成为我的后路吗?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表哥会成为我的庇护。”
哄人,都是哄人的话,霍去病非常确定刘徽在哄他,哄他不去参与。
刘彻听到这里道:“阿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看看情况再决定。”
看看,是要确定事情可行。
刘徽懂得刘彻的意思,便问:“还是在平阳先动手?”
“既然已然为天下知,知,更应该让天下人知道朝廷的态度。你们准备准备,半个月后起程,照样是以前往平阳祭祀为由。至于到了平阳后你们怎么行事,朕只看结果。结果也决定了接下来的事。”刘彻冲刘徽和霍去病叮嘱,不肯轻易点头答应刘徽一气之下针对所有世族。
刘徽低头沉思半晌,终是点头道:“好。”
有成功的例子在,便不担心无法说服刘彻。
刘徽不相信刘彻会在最后犯糊涂,不希望大汉更好。
如此,事情便定下了。
可是,霍去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气。从未央宫出来,两人回到宫殿,伺候的人感受到霍去病身上的不悦,愤怒,不敢停留,麻利的退出去。
霍去病一直压抑的怒意,不满,没了外人,无意再控制,箭步上前,霍去病扣住刘徽的手,有些发狠的将刘徽扯入怀中,目光悲痛的道:“我不是后路,从一开始徽徽就没有想过要得到我的庇护,没有。”
刘徽既然都在刘彻的面前挑明的说了,被霍去病所质问时,刘徽道:“是呢,表哥。”
霍去病呆滞了,他想不到刘徽会坦然的承认,承认她是有意为之。
动了动唇,霍去病有千言万语要说,喉结滚动,动了动唇,他想控诉刘徽,却发现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的直觉是对的。
在百越再见刘徽时,他便感受到刘徽对他无形中的疏离。
纵然刘徽告诉他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周五的事情好像掀过了,霍去病清楚的知道,那过不去。
一直的都没有过去。
可霍去病不敢提。
他不敢。
刘徽当年走得何其决绝,不惜和刘彻正面对抗,更不在意让刘彻杀了她。
霍去病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刘徽的决定。
但,霍去病想不到,刘徽早早已然将他排除在外。
“徽徽。”霍去病将刘徽抱在怀里,努力的想要将她篏入怀中。
刘徽被抱得有些喘不上气,可还是道:“表哥若不喜欢,不若我们……”
话音未落,刘徽已然让霍去病堵住了嘴,霍去病知道刘徽想说什么。不能接受他们是夫妻,刘徽却将他排除在外是吗?好啊,那他们和离吧。
和了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真正的可以相互不影响。
霍去病咬住刘徽的唇,坚定而阴冷的道:“休想,你休想。”
“那表哥不要拦我,也不要参与,这件事我要做,谁如果拦我,谁就是我的敌人。”唇上一阵吃痛,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刘徽有些难受,但刘徽非常坚定的告诉霍去病这一点。
她要走的路,走到如今,不会允许任何人妨碍她,包括霍去病。
霍去病的动作不由一顿,松开刘徽,起身望向刘徽,他不懂,刘徽不惜成为众矢之的到底要干什么。
刘徽无意同霍去病解释的意思,她一向不会把没有做成的事说出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唯有事成时,才是刘徽道出的时候。霍去病知道。
他所不能接受的是,他让刘徽排除在外,甚至极有可能,在刘徽的心里,他随时都有可能是阻碍他的敌人。
随时,刘徽都准备着,如果他站到她的对立面去,她会出手,对他出手。
和离。那样的两个字,刘徽似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证明在刘徽心里,有些事她要去做,那远远比他更重要。
霍去病的心如同刀割,痛得他一阵阵发痛。
“不可能。你休想,你休想。”和离不可能,成为敌人不可能。霍去病将刘徽抱起,走向榻间,想要告诉刘徽,他们不可能和离,他们不会是敌人。
刘徽长长一叹,亦不知如何劝说霍去病。
“徽徽,徽徽。”刘徽不说话,霍去病躺在刘徽身仙,只是将刘徽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唤着刘徽。
他自说无法说服刘徽,刘徽对他的排斥,霍去病早有所觉,他原以为慢慢会变的。
事实却往霍去病的脸上抽了一记狠狠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