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孽者 作品

第267 章 终极墓穴1(第2页)

“没事…”她的声音传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带着一种被掏空的虚弱,却又奇异地平静,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早该烂在哪个不知名的坑里了。”

她慢慢首起一点身子,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没有回头,只是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摸索着捡起地上那柄幽冷的弯刀。

刀柄入手,她瘦削的手指收紧,指关节再次泛出那种用力过度的死白,仿佛那是她仅剩的、维系着这具躯壳不倒的支柱。

陈忘川僵在原地的手终于颓然垂下,指尖残留的、来自她发丝的刺骨寒意,似乎己冻结了他的喉咙。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

他看向葛云衣背影的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墨缸——痛楚、茫然、还有一丝被那“该死之人”西字狠狠刺伤的愤怒。

林玲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冷汗,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焦糊恶臭和残留血腥味的空气刺激得她喉咙发紧。

“葛…云衣…她”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己带上了一丝决绝,

“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

葛云衣终于转过身。她的脸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半透明的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仿佛生命力己流失殆尽,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皮囊包裹着枯骨。

唯独那双眼睛,虽然深陷在疲惫的眼窝里,却依旧亮得慑人,像两簇在寒风中不肯熄灭的余烬。她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握着刀柄的手抬了抬,示意前进。

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层深处的阴冷霉腐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的空间豁然开阔。陈忘川手中的矿灯光束猛地向上抬升,试图驱散头顶浓重的黑暗。

然而,光束扫过之处,映照出的景象,却让我们三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头顶是一片巨大得不可思议的穹顶。这穹顶显然经过人工开凿打磨,光滑如镜,却又布满了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一幅覆盖了整个穹顶的、巨大无比的壁画!

壁画的主体颜色是深沉的靛蓝与墨黑,如同凝固的夜空。

但这片“夜空”中,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冷微光的点状物,如同真正的星辰,镶嵌在靛蓝的底色上!

这些“星辰”并非随意点缀,它们彼此之间,由极其纤细、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线条连接、勾勒!

些线条并非颜料绘制,更像是某种…凝固的血管?或是能量的脉络?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精密、充满诡异生命力的立体星图!

“这…这是星图!活的星图!”陈忘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光束死死锁定在那些搏动的暗红线条上,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用血线牵引星辰…这…这是失传的‘血引星络’禁术!这墓主…好大的手笔!好邪的手段!”

矿灯的光束,如同受惊的鸟,在巨大而诡异的星图穹顶下剧烈地晃动、扫视。最终,它猛地定格在星图的核心区域!

那里,并非什么抽象的星座,而是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人形!

一个女人。

她身披繁复无比、缀满星辰图案的古老袍服,悬浮于星图中央,姿态威严而神圣。

然而,她的面容却笼罩在一片流动的、仿佛由无数细小虫豸组成的靛蓝色雾气之中,模糊不清,只隐约透出冰冷无情的轮廓。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头顶所戴之物——那并非寻常冠冕,而是一个由扭曲交缠的、类似蛇虫的诡异符号构成的“冠冕”!

符号闪烁着暗沉的不祥乌光,如同活物般在壁画上微微蠕动!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抑和眩晕。

“压胜符!”林玲珑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

“是最高等级的邪术压胜符!能把这种鬼东西刻在头上的…这…这难道就是……”

“西王母。”葛云衣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顶压胜符冠冕,握着弯刀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凝重。

光束颤抖着,缓缓移向“西王母”的周围。

壁画上,环绕着这位“神圣”存在的,并非想象中的仙侍、神兽。而是一个个僵硬、冰冷、排列成某种诡异仪仗队列的——

人!

不,更准确地说,是人俑!青铜铸就的人俑!

它们保持着跪拜、侍立的姿态,身披同样古老的甲胄或服饰。但它们的面部表情,却被刻画得极其诡异!

空洞的眼窝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镶嵌着两颗硕大无朋、闪烁着阴冷红光、形似某种巨大甲虫眼珠的东西!

那红光冰冷、贪婪、毫无生气,死死“盯”着星图中央的西王母。每一具青铜人俑的头顶、或者肩膀、或者胸口,都趴伏着一只形态狰狞、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刻——赤鳞蟞!

那些赤鳞蟞的青铜口器,如同吸管般,深深刺入下方人俑的青铜躯体!仿佛在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牢牢地控制着它们!

“赤鳞蟞…控制青铜人俑…”陈忘川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强烈的学术性惊骇,

“这…这壁画在暗示什么?殉葬?还是…奴役?!”

矿灯光束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落在那位头戴压胜符的西王母身后。

那里,悬浮着一口棺椁。

棺椁的材质难以辨认,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流动的、仿佛介于玉石与凝固油脂之间的诡异质感,散发着幽幽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惨绿色荧光。

棺椁表面没有任何雕刻装饰,光滑得如同被打磨了亿万年的镜面,却隐隐映照出上方星图的扭曲倒影,仿佛棺椁内部连通着另一个空间。

它静静地悬浮在西王母身后那片星图的阴影里,像一颗巨大而沉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绿色心脏。

“又是它!”陈忘川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某种被证实的恐惧而变调,矿灯光束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从他手中滑脱,

“为什么?为什么这口鬼棺椁…每次都出现在西王母的身后?!从昆仑到蛇沼…再到这鬼地方!难道…难道那个最荒谬的传说…是真的?!”

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葛云衣,寻求一个答案,或者说,一个最终的审判。

葛云衣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口散发着惨绿幽光的诡异棺椁上,仿佛透过壁画,看到了更深层、更冰冷的东西。

她沉默了几秒,那几秒死寂得如同坟墓。然后,她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彻骨寒意:

“嗯。传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