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燕子 作品

第298章 第一次在覃龙面前露出特异功能(第2页)

咔嚓!岸边水草的薄叶被接二连三砸入的巨大身躯轻易碾碎!

噗啦!冰冷的溪水被突然掉落的野猪搅成了滚沸的泥浆水!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江奔宇抬手虚握,到十二头野猪、将水沟彻底塞满的猎物野猪,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覃龙!

覃龙感觉自己的脑浆在那片空间扭曲的瞬间就已经被甩出了脑壳!嘴巴在冰水糊脸的那一刻就彻底失控地张开!那张开的口型像个绝望的黑洞,僵硬地凝固在那里,下巴关节僵硬得发出“咯咯”的摩擦声,时间仿佛被冻结。他忘了寒冷,忘了擦拭脸上的泥水泥渣,忘了呼吸!喉咙像是被一条冰冷粗糙的钢筋彻底封死,气流堵在那里疯狂翻涌、挤压,发出“呃…呃…呃……”的、极度痛苦抽气声,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那双铜铃般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暴突出来!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白!死死的,死死的,像两个被钉死在那片炼狱般水沟上的钉子!粘稠的恐惧如同深寒的冰水,从他的脚底板沿着尾椎骨一路疯狂向上攀爬、冲刷、倒灌!瞬间冲垮了他的膝盖!他强壮得像牦牛一样的身躯筛糠般地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站立!

噗通!左脚一软,他猛地后仰,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倒在身后布满碎石和冰冷枯叶的湿地上!臀骨传来的钝痛如此遥远。视线依旧被死死地焊在前方那片无法理解的、挑战他毕生认知极限的恐怖场景上!

什…什么?!

他知道!

他覃龙当然知道自家老大身上藏着秘密!那秘密如同这深山里的雾,虽看不见,却无处不在!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上次围猎,那头发狂的巨大公野猪眼看就要撞翻张子豪,狂奔着彻底消失在密不可追踪的灌木深处。所有人都觉得希望渺茫,连他这山里老猎手都只能徒呼奈何。可老大呢?老大江奔宇就那么站在原地,沉默着,然后只是看似徒劳地伸手指向那野猪消失的方向!

紧接着,让他覃龙心脏几乎停跳的一幕出现了——就像变戏法!真的是活生生的“变”!老大那只摊开的、空无一物的手掌心上方,虚空中猛地“吐”出了一大捆拇指粗细、缠得整整齐齐、泛着油亮光泽的棕褐色韧皮藤绳网!就那么凭空出现,带着一股新鲜割断的草木清气!藤绳网一端还打着牢固的套马扣!然后老大就那么抬手一掷……绳扣网如同长了眼睛的活蛇,瞬间精准无比地套住了那头正在发足狂奔的野猪身上!

更不必提,无数次进山,他好几次眼角的余光都瞥见过奇怪的事情:老大背上的竹篓明明空着大半,过一会儿再瞧,篓底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捧红得发紫的野树莓,或者几株根须完整、还带着湿润泥土、品相极佳的草药,就那么突兀地“长”在了那里!问起来,老大也只淡淡说句“刚才没留意塞进去的”。

这些说不出的怪异,覃龙都看在眼里。他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那些解释糊弄糊弄初次进山的何虎张子豪那边人还行,对他覃龙——这个在山林里摸爬滚打几年,退伍后又常年跑山的汉子来说,跟明镜儿似的!

但他再大胆猜测,也只敢往“有绝技”、“祖传秘法”或者“山里得遇奇人”那种范畴去琢磨!他觉得老大也许是会某种神乎其技的“障眼法”?或者懂得怎么和山里的东西无声无息地“交易”?最离谱的,也顶多想到老大是不是从某些古书里学了点不为人知的“秘术”,能隔空搬运个小物件?

可眼前——眼前这景象!!!

十二头啊!!整整十二头的野猪!它们加起来怕不得有数千斤重?!这何等的重量居然能收放起来

想把这堆猎物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山沟?那是做梦!就算把村里那架最大号的老牛车整个儿塞满填实,怕也最多塞不下三两头!牛也绝对拉不动这么多!一路上的痕迹、气味、嚎叫……瞒得过谁?怕是一进村,整个生产队都得炸锅!

可自家老大……老大就只是……就只是那么……抬手!一握!

就那么一握!

像是小孩子在路边随便捏了一把碎石块!那样轻松!那样随意!那样……理所当然!!!

然后!

哗啦啦!

十二条猎物野猪!就像是凭空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从那个扭曲的涟漪门户里,倾巢而出!!

这……这他妈哪里还是什么“障眼法”?“秘术”?“隔空取物”?!

覃龙当过兵!在战备部队的操场上,他扛着几十斤重的弹药箱在泥泞里滚过无数次!他在大演习里亲眼见过沉重的59式坦克碾过泥泞的河谷,那种钢铁巨兽带来的压迫感至今难忘!他见过硝烟炮火,见过钢铁意志,自以为也算是个见过世面、心智坚韧的汉子!

可眼前这一幕!这比他在部队老兵口中听过的任何战场奇迹——什么神枪手千米穿杨、什么孤胆英雄深入敌后炸毁坦克营、什么侦察兵悬崖飞渡——加起来还要离谱十倍!百倍!这完全超出了“技术”、“力量”甚至“勇气”的范畴!

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股彻骨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比这腊月山沟的冰水还要冰冷百倍千倍!如同一条滑腻阴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脊椎,贪婪而精准地咬进了他的骨髓深处!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倒灌!冻结!

喉咙里那股气流终于撕开了钢筋的禁锢,发出一种破风箱抽气般、沙哑变调的、短促的抽噎!双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筛得更厉害了,如果不是屁股已经坐实了冰冷的地面,他怀疑自己会直接瘫软成一滩泥!

戏文……对了戏文!只有戏台上那些离奇古怪的神仙故事里!才有……“撒豆成兵”?“袖里乾坤”?“凭空化物”?!!!

难道?!难道老大……老大他……他他他……他其实是……

这个恐怖到足以让任何普通人都肝胆俱裂的念头如同炸雷般轰击着覃龙的意识堡垒!他整个人,从肉体到精神,都在这无法想象的冲击下,彻底懵了!傻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认知崩塌后的虚无空白!世界的一切声音和景象都在扭曲、模糊、远去,只剩下那沟里十二个猎物野猪的身影,和老大那仿佛披着一层神秘光晕(其实是湿冷空气中的水汽)的、沉默孤立的背影!

时间似乎凝固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直到一个异常沉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冰层,稳稳地穿透了那令人眩晕的嘶吼咆哮和疯狂水声,清晰地、几乎是贴着覃龙的耳朵响了起来:

“龙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覃龙还在筛糠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一具被突然通上微弱电流的木偶!那血丝密布、充满极致恐惧的眼珠,“咯噔”一下,极其机械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江奔宇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正面朝着跌坐在地的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倒映着沟里翻滚的浑浊水光,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刚才随手扔进河里的不是十二头野猪,而是一捆干柴。但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里,却清晰地映着覃龙此刻惊恐狼狈的模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吓着了?”

江奔宇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是那种该死的、古井无波的平稳。没有嘲讽,没有得意,甚至没有多少波澜。就像在问“吃了没”那样平常。但每个字,都像冰针一样扎在覃龙那颗疯狂擂鼓的心脏上。

“呃……老…老…老大…”覃龙喉咙深处终于被撕裂出一个口子,像砂纸摩擦锈铁,一个字一个字,从粘稠的恐惧泥沼里死命往外抠,每个音节都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这……这也太…太邪乎了…不…不是…”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被冻成了石头,死死抵着上颚,完全不听使唤,声音抖得像狂风中的破布:

“……是…是让人…让人没法信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混杂着恐惧、茫然、以及一种世界彻底崩塌的绝望感。他无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手心沾满了冰冷的泥水混合物,冻得脸皮生疼,却也终于带回了一丝麻木的触觉。

江奔宇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覃龙惊魂未定、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双完全失去了焦距、只剩下巨大恐惧的眼睛。他的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古井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但水面波澜不惊。他敢于在覃龙面前显露这超出世俗理解的“本事”,不是鲁莽。这个念头在过去的无数次行动中早已推演过无数次。

在这七十年代中叶的沿海偏远山区,山民们的生活里依旧充斥着各种根深蒂固的民间禁忌和近乎迷信的山野传说。他江奔宇身上的异常,即便偶有风言风语传到有心人(比如那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二狗子)耳朵里,充其量也就落个“思想封建迷信”、“宣扬怪力乱神”之类的指控,搞不好就是被民兵扭送到公社“思想改造学习班”去,念几天批判文章。根本没人会往“超自然能力”这种超越时代想象的层面上去想。

但覃龙……不同。

这个从血与火中滚过来的老兵,这个粗中有细、最重情义的山里汉子,他不一样。他看到了疑点,选择了沉默。他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战场,见过人心最黑暗的背叛和最纯粹的信义。在他面前露这一手,看似冒险,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测试”。江奔宇需要的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弟,而是一个能在惊涛骇浪中相互扶持的臂膀!覃龙那份在部队里练就的、远超山民的忠诚和秘密守则,是江奔宇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关键!这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是值得以最大的秘密相托的倚靠!

“龙哥,”

江奔宇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但语速放得更缓,更稳,像寒冬里缓缓流动的温泉水,朝着几步之外的覃龙逼近了两步。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连彼此呼吸时喷出的白气都几乎要交融在一起。江奔宇的目光牢牢锁定了覃龙那张写满恐惧的脸,眼神坦诚得如同剥开了所有伪装的璞玉。

“这事,是有点怪。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他停顿了一下,这个短暂的停顿仿佛凝滞了时间,将覃龙全部的注意力都死死拽住。

“但,”江奔宇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覃龙的耳膜上,“让你瞧见,是因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绳索,带着千斤的份量投进覃龙剧烈收缩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信你。”

噗通!噗通!噗通!

覃龙的心脏,在那两个字落下的瞬间,如同停滞了许久后猛地被注入了强大的动力,疯狂地在胸腔里擂动起来!像是要撞碎胸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另一种更加汹涌、更加滚烫、更加强烈到足以将刚才所有寒冷都驱散的情绪——如岩浆般喷薄而出!

那双因极度恐惧而涣散失焦的眼睛,在接触到江奔宇那毫无遮掩、纯粹得如同淬炼后的火焰般的信任眼神的刹那!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羞愧、感激、震撼、无上荣幸……甚至可以说是找到了主心。覃龙猛地抬头,对上江奔宇的眼睛。那眼神亮得很,像山巅的星子,干净、坦诚,没有半点虚的。他心里“腾”地燃起一股热劲,刚才那点惊吓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他“啪”地一拍大腿,蹲麻的腿站起来时还晃了晃,却梗着脖子,声音陡然洪亮起来:“老大!您放心!这事…这事我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我覃龙要是漏出半个字,就不是爹娘养的!”

“行了,说这些就见外了。”江奔宇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指着水里还在扑腾的野猪,“别光顾着说,干活吧。找些结实的藤条来,得是那种老藤,经得起拽。把这些家伙串起来,还是老规矩,咱俩沿着岸边走一人站一边,牵着藤子跟着水流走,到了入海口的大路边,再换牛车拉回去。”

覃龙用力点头,抹了把脸,把刚才那点震撼死死压进心底。他知道,老大肯把这么大的秘密亮给他看,是真拿他当自家人。这份信任,比金子还金贵,比山还重。

“哎!好!”他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沟边的藤蔓长得旺,老藤缠着新藤,在树丛里盘成一团。他专挑那些手腕粗、表皮发褐的老藤,这种藤晒得半干能当绳子用,浸了水更结实。他掏出别在腰后的柴刀,“咔嚓、咔嚓”几下砍断几棵,又用力拽了拽,确认够结实,才抱在怀里往回走,怀里的藤条还带着点湿乎乎的露水,蹭得他胸口发痒。

江奔宇也没闲着,脱了外套扔在岸边的石头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抬脚跳进水里,“哗啦”一声,冰凉的河水瞬间漫到膝盖,水底的鹅卵石硌得脚底板有点疼,却让他精神一振。他伸手拉过来一头最大的公猪,开始绑起来了。

重新露出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子。覃龙蹲在岸边,捡起块扁平的石头,把藤条放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砰砰”地砸——老藤纤维粗,得砸软了才好打结。砸得差不多了,他才弯腰把藤条递到水里,江奔宇腾出一只手接住,麻利地从猪后腿穿过去,再绕个圈,牢牢系个死结,拽了拽,确认松不了才松手,去拉下一头。

汗水顺着两人的额角往下淌,江奔宇的汗珠滴进浑浊的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覃龙的汗则顺着下巴滴在岸边的青苔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儿。十二头野猪,要串成一长串可不是件容易事,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却谁也没喊累。偶尔抬起头交换个眼神,眼里都透着股默契——等把这些猪运回去,换成钱,就能给家里添点过冬的物资,给娃扯块新布做衣裳了。

日头渐渐爬出来,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终于,最后一头小猪也被系在了藤条上,十二头野猪串成一长溜,在水里随着水流轻轻晃悠。覃龙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江奔宇从水里跳上岸,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这趟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