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场暖阳下的血腥狩猎(第2页)
那头狂兽霍然停住了奔逃的身形。它缓慢地扭动那颗如山峦般厚重的头颅,腥红可怖的小眼睛死死盯在土坡上正在无情收割其子民性命的三个人影。浓稠的鼻息粗重地喷出两道长长的白气,口中发出闷雷滚过般的低沉咆哮,震得坡顶三人衣角仿佛在瑟瑟发抖。它巨大的前蹄铁耙一样凶狠地刨击着坚硬冻土,深陷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两个深深的坑窝,泥块和草根四溅飞射。这已不再是奔逃,而是死亡的冲锋蓄势待发!
“要糟!这东西要拼命——朝我们!”江奔宇瞳孔猛然收缩,嘶声厉吼!
吼声未尽,那巨兽猛地爆发了!
大地在它蹄下疯狂震颤!土坡表层冻硬的土坷垃被它的冲击踏得粉碎四扬,如同激起一片灰黄色的死亡烟尘。一道裹挟着浓烈腥风和杀戮意图的黑影,径直撞破尘烟,以最狂暴野蛮的方式撕裂空气,朝断崖顶疯狂扑来!
坡顶瞬间变成了炼狱入口!覃龙老旧猎枪的轰鸣、何虎霰弹枪震耳欲聋的怒吼、江奔宇气枪急促如雨的闷响,顷刻间汇成死亡风暴。子弹如密雨般疯狂泼泻在巨兽那如同泥垒铜铸的身躯上!打得泥甲碎屑纷飞,深深嵌入血肉的弹孔如诡异之花瞬间开放又转瞬被涌出的鲜血淹没了踪影!
然而,没有作用!这头蛮兽的冲锋仿佛被地狱之火赋予魂魄,对打在身上的子弹不屑一顾,那双流淌着血与愤怒的赤红小眼里,只有坡顶上那三个渺小的、该死的身影!
“别打身子!它不怕!眼睛!对着眼睛打!”江奔宇吼得嗓子劈裂,喉间涌起一股血腥。
他手中的气枪枪口死死咬住那双腥红的眼睛!“噗噗噗噗噗——”!枪身在他手里疯狂震动,两个弹夹几十发子弹在几秒内咆哮而出,清空弹匣的瞬间枪管竟隐隐透出暗红!覃龙早已舍弃了猎枪沉重的枪托,半蹲着身子,端着滚烫的枪筒,眼珠如同被血丝扯裂的红灯,紧咬那抹越来越大的血红眼球。何虎丢掉了打空的霰弹壳,直接从袋中抽出一把独头弹,枪口每一次喷射出粗大的火光都震得他魁梧的身躯剧烈后挫!
野猪头颈处一片血肉横飞、泥甲崩碎!腥热的血雨染红它冲撞的路径。它的右眼被何虎一记凶悍的独头弹轰成了血洞,残余的晶状体混着血糊状的组织物挂流而下。可那只左眼依旧如血凝固,不灭的赤红穿过弥漫硝烟与血肉渣滓的死寂空气,依旧死死钉在江奔宇的脸上!山一样沉重的躯体携带恐怖的惯性,撞碎一路空气,已狠狠扑到离崖顶仅有数米之遥!
“哗啦——咔嚓!”
就在那血盆獠牙即将撞碎肉体、污血与杀意的滚烫腥气已灼烧到睫毛边缘的最后一瞬!江奔宇不知如何竟以一种近乎自折脊柱的方式向后仰起,反手在电光火石之间用力一推虚无——空气仿佛被他的力量撕开了一道诡异扭曲的口子。一截巨大而布满狰狞枝杈的树干凭空爆出!宛若洪荒巨人凌空掷出的雷霆之矛,硬生生刺入巨猪冲刺道路与断崖边沿之间!
“轰隆!!!”
沉重的撞击声裹挟着令人齿酸的骨裂声狠狠砸进耳膜,如同巨石坠入冰湖!那庞大得令人绝望的漆黑野猪被猛然从冲刺轨道上掀翻、撕裂!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庞大身体仍在翻滚挣扎,撞得那段巨木枝杈寸寸爆裂!树皮木屑、混合着兽毛、泥块、淋漓热血构成的漫天腥雨,向四周猛烈炸开!劈头盖脸地砸在三人身上!眼前血红泥雨倾泻而下,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衣内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整个世界模糊摇晃。
这惊天动地的撞击将江奔宇朝后猛地掀翻出去。背部重重摔在硬土上,冲击痛得他眼前发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被硬生生挤压出来。然而就在翻滚落地的瞬间,他沾满泥血的手指已经本能般插入怀中,重新攥住一个新的冰冷弹匣。身体还未恢复平衡,他眼中那近乎野兽般的狠厉凶光已经狠狠钉在不远处那团血肉模糊、犹在抽搐颤栗的庞大黑影之上!
“补枪!”江奔宇声音撕裂得如同野兽的嚎叫。他猛地翻滚起身,顾不上后背那阵阵钝痛和眩晕,带着泥血的手指在极度的晃动中近乎蛮横地将冰冷的弹匣塞入滚烫的枪膛。生死一线的紧迫感化作粘稠的窒息笼罩周身!
覃龙嘴角挂下泥血混成的涎水,动作却快得像一头潜行捕猎的豹子。他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态向前急蹿,避开野猪挣扎刨起的泥爪,手中猎枪枪口凶狠地抵近那巨兽前蹄后方,枪身几乎陷进猪身血泥混杂的皮肉凹槽。“咔……砰!”滚烫的弹壳从膛中跳出的一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枪托重重撞回他的肩窝,闷响中,枪口下厚实的血肉随之猛烈炸开一个深洞!何虎没有选择精准射击,只是如狂暴的武士般挺直脊背,迎着那片剧烈抖动的、污血横飞的模糊血肉,独头霰弹以近乎毁灭式的近距离轰击一次炸裂开来——猪肋下方血沫、骨渣混合着爆裂的内脏碎片四溅飞扬。
血腥如同地狱实质般凝固在每个人的口鼻,沉重的喘息、子弹穿透骨肉发出的“噗嗤”闷响、受伤野兽濒死挣扎时的徒然呜咽——是这片空间唯一的背景乐。
就在这时,巨兽仅剩的那只血糊左眼猛地圆睁!濒死的身体深处骤然涌起一股最后、最原始的反噬之怒!巨大得如同镰刀的獠牙,在一片血污弥漫的尘土中竟狠狠向上撩起——裹挟着千钧之力朝着离它最近的何虎猛挑过去!
巨大的獠牙撕裂空气的尖啸刺入耳膜!何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见那片带着泥土碎屑与暗红血斑的恐怖刃面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至!
“虎子——!”覃龙的嘶吼如同野兽般划破空气!
何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冰冷的刀刃感与庞大的黑影压迫感混合着浓烈血腥气味瞬间逼近他的脸颊和脖颈!他所有的求生本能和动作在那种巨物撞击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就在他意识被纯粹可怖的终结感笼罩的刹那——“砰!”一声沉闷而近距离的爆响!
江奔宇的气枪稳稳地顶在巨兽狰狞的眼窝近处,扳机几乎在巨兽暴起的同时已经扣下!近距离射击的巨大冲击将那颗眼球彻底轰爆!血沫肉屑崩了何虎满头满脸!爆裂眼球喷出的污血混杂着眼球粘稠浆糊直接喷射在何虎的下巴与前襟上。野猪最后的疯狂戛然而止,庞大如山峦的躯体重重栽回泥血坑中,砸起粘稠的血浆,只残留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肌肉无意识抽搐。
何虎站在原地僵硬不动,脸上滚烫黏腻,混杂猪血和眼球碎块的血糊顺着下巴滴落。他猛地弯腰,“哇——”一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喉管和胃袋剧烈的抽搐痉挛带来的痛楚传遍全身。
江奔宇一把甩开枪,大步跨上前去,沾满汗水泥浆的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拍在何虎背上:“愣什么!吐!吐干净!血还热着呢!”声音粗粝如沙石摩擦,每一个字眼都浸透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压抑的狠戾。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崖下那群因巨大首领毙命而陷入更恐怖惊惶、徒劳挣扎的群兽,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慈悲。
“还有一群喘气的畜生等我们收拾!”江奔宇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干裂的如同暴晒多日的树皮,“一个……都不能留活口!”
山坡上下,浓烈的血腥味蒸腾如沸,在冬日下午虚弱的暖阳里升腾扩散。暖黄的光线穿透这团血红气雾,仿佛镀上了一层令人晕眩的脏金色。江奔宇、覃龙、何虎三人拖着沾满泥血的沉重躯体,踩着满地狼藉——那些弹壳在脚边乱滚,冷却的弹壳表面还残留着硝烟印记,踏过泥土里拖曳的暗红色血迹、踩碎混在血泥中那些不知是兽牙还是碎骨的渣滓。他们重新散入山坡高低不同的角落,继续朝着坡下那些惊恐悲鸣、蹄腿深陷绳套无法挣脱的黑色生物点射,扳机扣动的声音再次冰冷响起,弹头再次无情地钻入骨肉之间。
每一声枪响之后,便有一头曾疯狂奔逃的生命沉下去,沉入一片蔓延的泥泞暗红。远处枪响稀疏如落单的冰雹,零星炸裂在冬季山林的寂静深处。而近处的空气里,滚烫的血气混合冬日寒气,黏腻地胶着在人脸上。下午三四的太阳欲坠时分,最后一点微光穿不透这厚重腥膻,天与地间仿佛淤堵着一场无法洗净的窒息。猎人们沉默如同移动石像,身上沾满了冬日大地最后的温热——来自那些他们亲手泼洒的血浆,凝固冰冷,沉甸甸黏在每一寸衣物上,渗入肌肤,沉重如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