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焚天炉
"旧日?"
柳青璃的龙瞳骤然收缩,逆鳞枪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这个词像一块寒冰坠入静水,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雪儿蜷缩在临时搭建的营帐角落,银发披散,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她眉心那枚冰晶印记此刻黯淡无光,却仍能看出与之前的不同——纹路更加繁复,中心多了一个细小的暗点。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絮语,"寒玉族不是消失,是被'它们'抹去了..."
秦墨半跪在她面前,右手的暗金纹路微微发亮,将一缕混沌之力渡入少女体内。自从寒玉心灯认主后,他发现自己能更精确地控制这股力量。
"慢慢说,不要强迫自己回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你提到的'旧日'是什么?"
雪儿的眼神飘向远处,仿佛透过帐篷看到了某个可怕的景象:"旧日支配者...比天道更古老的存在...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已沉睡..."
楚无尘快速翻动随身携带的星穹阁典籍,羊皮纸页沙沙作响:"阁中古籍提到过'远古之暗'、'混沌旧主'之类的词汇,但都语焉不详。"他指向一段模糊的文字,"这里说'七星连珠之日,旧梦将醒'..."
"七星...七大道器!"柳青璃猛地站起身,"净世教收集道器是为了唤醒这些存在?"
雪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银发间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不完全是...它们一直...在门后..."
秦墨胸口一痛,青铜门印记与寒玉心灯同时产生反应。一瞬间,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些低语——不再是模糊的絮叨,而是逐渐清晰的呼唤,用某种古老得难以形容的语言。
"秦墨?"柳青璃注意到他的异常,"门又出问题了?"
"低语变强了。"秦墨摇头,将不适感压下,"雪儿说得对,'旧日'与青铜门有关。"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暗金纹路中隐约流动着一丝蓝光,"但寒玉心灯的力量能暂时压制它们。"
楚无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七大道器本是三圣用来封印天道的,按理说应该也能对抗'旧日'...为什么净世教会反过来利用它们?"
雪儿虚弱地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冰花:"因为...道器有两面性..."冰花在她掌心旋转,一面晶莹剔透,另一面却布满狰狞的青铜纹路,"就像月有阴晴...道器可以被污染..."
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龙族战士掀开帘子:"大人!天空有异象!"
众人冲出帐篷,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夜空中,七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排成勺状,其中一颗泛着蓝光,正是寒玉心灯对应的天枢星。而此刻,第二颗星辰——天璇星正由暗转亮,逐渐染上赤红之色。
"七星连珠开始了..."楚无尘声音发紧,"古籍记载,当七颗道器之星全部亮起时..."
"天地将迎来剧变。"一个清冷的女声接话。
众人回头,只见一道星光从天而降,化作人形。星陨穿着星穹阁的银白长袍,额间六芒星印记比往常更加明亮,但脸色却异常苍白。
"星陨?你怎么来了?"楚无尘惊讶地问。
"阁主派我送信。"星陨取出一枚玉简,"南荒火山群出现异常活动,焚天谷的岩浆一夜之间全部倒流。"她看向夜空中那颗赤红星辰,"星象显示,第二件道器'焚天炉'即将苏醒。"
秦墨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眉头立刻皱起:"净世教已经行动了?"
"不止。"星陨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南荒各派发来求救信,说有青铜化的妖兽群袭击村落。更可怕的是..."她顿了顿,"那些妖兽会将被杀者转化为同类。"
柳青璃倒吸一口冷气:"瘟疫式的青铜化?"
"必须立刻前往南荒。"秦墨当机立断,"如果焚天炉也落入净世教之手..."
雪儿扶着帐篷走出来,银发在夜风中飘扬:"我跟你们一起去。"她指向自己眉心的印记,"天璇星亮起,说明第二位天选者已经觉醒。我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星陨看了看雪儿,又望向秦墨:"阁主让我转告,七大道器之间互有联系。如今你已获得寒玉心灯认可,或许能借此压制焚天炉的暴走。"她犹豫片刻,压低声音,"但要小心...道器之力会吸引'门后'的注意。"
秦墨点头,转向柳青璃:"战船状况如何?"
"勉强能航行,但到不了南荒。"柳青璃估算着距离,"最近的传送阵在三百里外的炎阳城。"
"那就兵分两路。"秦墨迅速部署,"青璃带龙族战士护送雪儿走陆路,确保安全;我和无尘用星穹阁的传送符先行一步,调查焚天谷。"
星陨补充道:"我会在三圣岛与南荒之间建立星桥,方便你们随时联络青铜门的状态。"
众人分头行动。临行前,雪儿突然拉住秦墨的袖子:"小心火焰中的影子...焚天族与寒玉族是世仇...但我们都害怕同样的东西..."
秦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们会找到第二位天选者,就像找到你一样。"
星光闪烁间,秦墨和楚无尘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南荒的炎热扑面而来。当传送的眩晕感消退后,秦墨发现自己站在一座赤红的山崖上,脚下是沸腾的岩浆湖,热气扭曲了空气。远处,七座火山围成一个完美的圆环,中央的焚天谷上空悬浮着厚重的烟云,不时有赤红闪电劈下。
"空间扭曲比想象的严重。"楚无尘检查着星轨罗盘,"整个南荒的灵脉都在向焚天谷汇聚,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过去一样。"
秦墨胸口的寒玉心灯微微发凉,抵消着周遭的酷热。他尝试激活心灯的力量,视野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赤红的岩浆中流动着诡异的青铜色丝线,全部指向焚天谷中心。
"净世教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据点。"他指向那些丝线,"他们在引导岩浆能量做什么。"
楚无尘顺着指引望去,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那是什么?"
焚天谷边缘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像是某种雕像。当秦墨凝神细看时,那"雕像"竟然缓缓转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不是雕像...是青铜巨人!"楚无尘惊呼,"快隐蔽!"
两人迅速躲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那尊足有百丈高的青铜巨人缓缓站起,身上的铜锈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金属躯体。它没有五官的面部中央嵌着一颗赤红晶体,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守卫?"秦墨压低声音。
楚无尘摇头:"更像是...容器。你看它胸口的纹路,像不像星穹阁古籍里记载的'道器承载体'?"
秦墨仔细观察,确实发现青铜巨人胸口有一个炉状的凹陷,周围刻着七颗星辰的图案,其中两颗已经亮起。
"净世教想用巨人体内的装置强行容纳焚天炉..."秦墨恍然大悟,"难怪需要引导岩浆能量,他们在预热容器!"
正说着,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焚天谷中央的烟云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件赤红如血的器物正在成形——形如三足鼎,表面布满火焰纹路,内部跳动着金色的火光。
"焚天炉要现世了!"楚无尘急道,"必须赶在净世教之前..."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青铜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岩石上炸开一团青铜火焰!
"发现入侵者!"尖锐的号角声响彻山谷,数十名青铜甲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与北境遇到的守卫不同,这些甲士全身覆盖着赤红纹路,武器上缠绕着火焰。
秦墨混沌之刃出手,一刀斩断三支袭来的箭矢:"你布置干扰阵法,我来开路!"
楚无尘迅速展开星轨,银光如雨落下,在两人周围形成扭曲光线的屏障。秦墨则激活寒玉心灯的力量,一层淡蓝色冰甲覆盖全身。他冲入敌阵,混沌之刃每次挥舞都带起冰火交织的风暴,将青铜甲士一个个击碎。
"向谷口移动!"秦墨大喊,"那里有岩缝可以藏身!"
两人边战边退,很快来到一处狭窄的峡谷。楚无尘启动预先布置的传送符,两人瞬间移动到谷内一处隐蔽洞穴。
"暂时安全了。"楚无尘喘着气说,"但这些守卫明显是专门针对你的寒玉心灯设计的...他们的火焰能抵消冰霜之力。"
秦墨检查着手臂上的一处灼伤:"焚天炉的力量克制寒玉心灯,净世教早有准备。"他望向洞穴深处,"这洞穴通向哪里?"
楚无尘调整星轨罗盘:"奇怪...应该通向谷底,但探测显示前面有生命反应..."
"可能是第二位天选者。"秦墨警惕地向前走去,"小心陷阱。"
洞穴曲折向下,温度越来越高。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出现一抹亮光。两人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光源——
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他们跪在地上,正对着岩壁上的一幅古老壁画祈祷。那人穿着赤红的兽皮短裙,裸露的后背上布满了火焰状的纹身,长发如火红的瀑布垂到腰间。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露出一张野性十足的脸庞——琥珀色的竖瞳,高挺的鼻梁,嘴唇上穿着一枚小小的铜环。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那枚火焰形状的印记,正跳动着与焚天炉相同的光芒。
"炎曦..."秦墨脱口而出,不知为何自己会知道这个名字。
少女像受惊的小兽般弹起,双手燃起赤红火焰:"又是净世教的走狗?"她的声音沙哑而炽热,如同岩浆流动,"离焚天炉远点!"
楚无尘连忙举起双手:"我们不是净世教的!我是星穹阁楚无尘,这位是青铜门守望者秦墨。我们是来阻止净世教的阴谋!"
炎曦眯起眼睛,火焰在掌心跃动:"证明给我看。"
秦墨缓缓抬起右手,露出暗金纹路中流动的蓝光:"寒玉心灯在我体内。和你一样,我也是道器持有者。"
少女的瞳孔微微扩大。她谨慎地靠近,突然伸手按在秦墨胸口。一股灼热的力量探入,与寒玉心灯的能量短暂交锋后迅速撤回。
"你确实是天枢选中的人..."她收回火焰,态度缓和了些,"但为什么带着星穹阁的人?他们三百年前背叛了焚天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