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枫疯疯语 作品

第388章 狗衔残页,影动四方

野狗的爪子刚扒住破窑洞的砖缝,青鸟的布鞋尖便碾住了它的尾巴。

那畜生被拽得倒仰着发出呜咽,前爪在空中乱抓,嘴里的纸片"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正是昨夜飘进洞的残页。

青鸟蹲下身,指节叩了叩洞壁。

表层的灰泥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被磨得发亮的砖棱。

他眯起眼,顺着砖棱往上摸,在齐肩高的位置摸到半道暗红擦痕,像是什么布料勾破留下的。"有人常来。"他喃喃自语,指尖蹭过擦痕,放在鼻端嗅了嗅——是生丝的气味,混着点煤油味。

后半夜的风裹着垃圾场的酸腐气灌进窑洞。

青鸟摸出怀里的细铜丝,绕着洞口三匝布成绊线,又在铜丝末端系了个拇指大的铜铃。

那铃铛是他从顾家旧宅拆的门环芯子,轻轻一碰便会发出细不可闻的"叮"声。

第二日破晓,顾承砚正用放大镜查看苏若雪新改良的提花机图纸,门帘"刷"地被掀开。

青鸟裤脚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个布包:"昨夜铃铛响了三次,第一次寅时三刻,第二次卯时初,第三次卯时正。"他摊开布包,里面是三根断成两截的铜丝,断面整齐得像被利刃割断的。

顾承砚的拇指在图纸边缘敲了两下,目光扫过铜丝:"不是野狗。"

"是。"青鸟从怀里摸出半片狗毛,"第一回响铃时我躲在废烟囱后,看见黑影蹲在洞口,手里拿根细竹片挑开铜丝。"他喉结动了动,"那手......指甲盖修得极齐,不像乞丐。"

苏若雪放下茶盏,茶沫在杯底晃出涟漪:"野狗只认吃的,但有人认野狗的路。"她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承砚说残页是饵,这洞该是他们的'眼'——盯着饵有没有被人捡走。"

顾承砚突然笑了,指节抵着下颌:"若雪说得对。

那我们就往这眼里撒把沙。"他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茧纸,"你写段假密文,用隐形墨水。

内容要提'五号接应点藏有总图'——他们不是总在找织魂令的激活法子么?"

苏若雪接过笔,笔尖悬在茧纸上:"隐形墨水用紫草汁?

遇热显形。"

"再加半滴鸦片膏。"顾承砚从药罐里挑出点黑膏,"他们若用火烧,纸会泛黄,像真的被藏了很久。"他转身对青鸟道:"把这纸揉皱,混在今晚福兴米行倒的厨余里——米行的泔水车总往垃圾场东北角走,那是野狗最常翻食的地方。"

"还得撒点带药味的碎布。"苏若雪突然补充,"野狗沾了药味,追它的人才会信这纸片是从重要地方叼出来的。"她解开腕上的银镯,"用我这帕子撕,上面有薄荷香粉,能盖过垃圾味。"

三日后的深夜,青鸟缩在垃圾场旁的破木棚里,裹着件油乎乎的旧棉袄。

他的目光紧盯着东北角那堆新倒的厨余——烂白菜帮子、鱼骨头、还有团皱巴巴的茧纸。

子时二刻,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一个戴斗笠的身影从破窑洞口钻出来,佝偻着背往厨余堆挪。

青鸟的手指掐进掌心——那人身形瘦得像根竹竿,左脚有点跛,正是这三天夜里总在垃圾场晃悠的"老乞丐"。

乞丐蹲在厨余堆前,用枯枝拨拉了两下,突然僵住。

他迅速把茧纸塞进怀里,转身往城北走。

青鸟猫着腰跟在后面,穿过两条污水横流的巷子,看着那人拐进一间低矮的瓦屋。

瓦屋的窗纸泛着昏黄的光。

青鸟贴着墙根凑近,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写字声。

他摸出怀里的小铜镜,从窗缝里照进去——穿灰布衫的男人正伏在桌前抄录,桌上摆着盏煤油灯,还有半块吃剩的烤山芋。

"第二层。"顾承砚听完汇报,把茶盏往桌上一磕,"抄录的人上面还有传信的,传信的上面还有下指令的。"他盯着墙上的上海地图,指尖点在城北贫民区:"得把这条线揪出来。"

苏若雪把刚熬好的枇杷膏推过去:"明远前日说想扮江湖郎中,正好去那片卖驱瘟药丸。"她指腹摩挲着膏罐的边沿,"贫民区闹痢疾,郎中最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