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湖畔的微澜(第2页)
“石尔松兄弟,”顾远的声音带着真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耶律辖底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你们既然逃到了我羽陵部的地界,就是我顾远的客人!什么献不献的,在我这里,女人不是货物!你们安心留下!”
石尔松和他身后的族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让他们呆立当场。
“王爷……您……您是说真的?您不怕辖底……”石尔松激动得语无伦次。
顾远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怕他?哼!我顾远跟他辖底的账,迟早要算!多这一笔不多!你们的事,我扛了!” 这话掷地有声,既是对石尔松的承诺,更像是对辖底的宣战。同时也巧妙地将他收留这群“麻烦”的行为,拔高到了对抗强权的道义高度。
石尔松虎目含泪,猛地再次跪倒,这次是双膝跪地,行契丹人最隆重的大礼:“王爷大恩!石尔松无以为报!从今日起,石尔松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愿与王爷结为安答,生生世世,追随王爷,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汉子一根筋,认准了恩情,当场就要结拜。
顾远扶起他,对这个耿直血性的汉子也多了几分好感:“好!石尔松兄弟,你这个安答,我顾远认下了!此地不宜久留。这样,你们暂时不要进核心营地,以免人多眼杂。在离此往西约十里,有一处隐蔽避风的河谷,你们先去那里扎营暂避。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去毡帐、食物、药品和干净的衣物。”
石尔松感激涕零,连连称是。
顾远又看向依旧蜷缩在毛毡里、对周遭一切都仿佛毫无反应的诺敏,状似随意地问:“石尔松安答,这位姑娘……是你的夫人?” 他必须确认关系,才能决定下一步。
石尔松连忙摇头,脸上露出痛惜:“不,王爷,这正是我妹妹诺敏。她……她受了惊吓,又被那群畜生……现在……现在……”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只是看着妹妹,满眼的心疼。
顾远心中了然。果然。他看了一眼金牧,发现这小子正死死盯着诺敏的方向,眼神复杂,拳头紧握。
“唉,”顾远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苦命的姑娘。先好好安顿,让她静养吧。” 他心中快速权衡:石尔松的投靠价值有,但不大,十几个人,还带着辖底追杀的隐患。为了他们现在去硬扛辖底,目前看有点亏。但是……为了金牧这个唯一的傻表弟……顾远瞥了一眼魂都快被那姑娘勾走的金牧,暗自咬牙:算了,臭小子,表哥我再替你扛一回!谁让你是我唯一的亲血缘兄弟!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移。顾远和金牧也下马帮忙。金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了诺敏附近,笨拙地想帮忙收拾散落的破旧行囊。诺敏似乎被靠近的陌生身影惊动,猛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把头埋得更深,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金牧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想安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靠近,又怕再吓到她。那笨拙又急切的样子,看得不远处的顾远直皱眉。
石尔松也注意到了金牧对他妹妹的格外关注。他一边收拾,一边凑到顾远身边,低声问道:“王爷,那位兄弟……是您的亲兵?” 他指了指金牧。
顾远心中了然,这石尔松是在试探金牧的身份,想掂量“妹妹可能的归宿”的价值。他心中对这种带着算计的试探有些不喜,但面上不动声色:“他是我表弟,金牧。现任副族长,也是族里的大管家,专管钱粮账目。”
“副族长?大管家?”石尔松眼睛一亮,这身份可了不得!他立刻追问:“金牧兄弟……看着真年轻!不知……多大年纪了?娶妻生子了吗?” 语气里的热切和试探更加明显。
顾远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十九了,眼看就二十。唉,别提了!今天我娘,也就是他姑母和我丈母娘给他张罗了一整天的相亲,相了七八个姑娘,他一个没瞧上,把两个老太太气得够呛。这不,我带他出来散心,就碰上你们了。” 他故意点出金牧未婚,且长辈催婚心切的事实,既是陈述,也是在警告石尔松:别以为你妹妹就一定能攀上高枝,我表弟眼光高着呢,而且他身后还有两个难缠的老太太!
石尔松脸上堆起笑容:“哎哟,才十九!年轻着呢!王爷您这样的英雄,表弟能差到哪去?机会多的是!好姑娘有的是!” 话虽这么说,他看向金牧和诺敏方向的眼神,却明显多了几分衡量和期待。乱世之中,一个强大部族的副族长兼大管家,绝对是妹妹能抓住的最好浮木!至于妹妹的状态……他相信总能好起来的。
顾远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先安顿好要紧。明日我会派人送物资过去。” 说完,招呼还在诺敏附近傻站着的金牧,“牧子,走了!”
回营的路上,夕阳已沉入地平线,只留下漫天瑰丽的晚霞。金牧骑着马,沉默地跟在顾远身后,一反常态地安静。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诺敏那双惊恐如小鹿般的眼睛,虽然他其实没看清她的脸,但感觉就是那样,主要是她那压抑的呜咽声彻底拨动了他的心弦。
“看上那姑娘了?”顾远突然开口,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金牧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脸瞬间红到耳根:“兄……兄长!你说什么呢!我……我就是看她可怜……” 声音结结巴巴,毫无说服力。
顾远嗤笑一声:“行了,在我面前装什么?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她那会儿抖一下,你脸白得比死了三天的人还难看。”
金牧被戳中心事,臊得说不出话。
顾远叹了口气,语气严肃起来:“牧子啊,那姑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刚经历大难,身心俱伤,不是一般的姑娘。你对她有同情,有怜惜,这很正常。但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儿戏。她需要的可能是一个安稳的庇护所,一个能让她慢慢疗伤的港湾,而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时兴起的同情或者……冲动。而且,她那哥哥石尔松,明显有攀附之心。你接近他妹妹,他只会顺杆爬,到时候你怎么应对?娘和婶娘那边,你又怎么交代?她们今天相的那些‘好姑娘’,可没一个有这样麻烦的背景和经历。”
金牧被顾远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些懵,但诺敏那无助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他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说:“兄长……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看着她那样,心里……难受。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顾远看着表弟眼中那份难得的、近乎执拗的关切,心中那点因麻烦而起的烦躁渐渐消散了。他放缓了语气:“行了,别想那么多。先把人安顿好。明天物资的事,交给你负责。该怎么送,送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但是牧子,记住,”他语气加重,“别莽撞,别吓到她。她现在像只受惊过度的鸟儿,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彻底崩溃。你如果想帮她,想……走近她,就得有耐心,得用最温和的方式。”
金牧用力点头:“嗯!兄长,我记住了!”
不出顾远所料,回到营地,金萨日娜的怨念风暴正达到顶峰。她一见顾远和金牧回来,立刻对着顾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从他不孝顶嘴,再说到老头子古日连明无用,再说到金牧不开窍,简直是罄竹难书。金牧被训得抬不起头。
顾远耐着性子听完母亲的“控诉”,才慢悠悠地把湖畔偶遇石尔松兄妹的事情说了出来。他重点描述了诺敏的年轻、可怜,故意隐去了被掳的细节,以及金牧当时那不同寻常的关注。
果然,金萨日娜的怒火瞬间被转移了!她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金牧的胳膊:“真的?牧儿!你看上那姑娘了?多大年纪?长得怎么样?家是哪儿的?她哥哥是干什么的?快跟姑母说说!”
金牧被姑母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姑母……我……我也不知道……她叫诺敏……十八岁……辽河下游的……她哥哥石尔松……是……是那部族长,是个勇士……她……她看起来……很……很……” 他憋了半天,脸通红,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诺敏给他的感觉。
但这已经足够了!金萨日娜自动脑补了一个身世飘零、楚楚可怜、让自家憨厚侄儿一见倾心的好姑娘形象!她顿时喜上眉梢,仿佛看到了抱侄孙的希望,连带着看顾远都顺眼了不少:“好!好!远儿,这事儿你办得对!收留他们!好好安顿!牧儿,明天送物资你亲自去!多带点好的!吃的穿的用的,特别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啊,新布料啊,都带上!好好跟人家姑娘说说话!”
金萨日娜的变脸速度让顾远都叹为观止。金牧则在姑母殷切的目光下,压力山大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第二天开始,金牧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只埋首账本的大总管,而是化身成了最勤快的物资调度员和最笨拙的“爱心传递者”。
他亲自去库房,精挑细选:最新鲜的奶豆腐、最肥美的烤羊腿、最细腻的白面、最甜的蜂蜜……恨不得把库房最好的东西都搬一些。给诺敏的更是格外用心:柔软崭新的羊毛毡毯、最细软的棉布、一小盒珍贵的珍珠粉和胭脂,虽然他觉得诺敏根本不需要这些、几包安神的草药,这是他特意问过神医田泽生的、甚至还有几块哄小孩的、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奶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给她点甜的……
然而,当他把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送到石尔松他们临时驻扎的河谷营地时,问题来了。金牧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诺敏接触。
第一次,他远远看到诺敏独自坐在新支起的毡帐门口,对着湖水发呆。他鼓起勇气,抱着一堆东西走过去。结果离着还有十几步远,诺敏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飞快地躲进了帐子里,只留下帘子微微晃动。金牧抱着东西,僵在原地,像个傻子。
第二次,他学聪明了,把东西交给石尔松,请他转交给诺敏。石尔松自然满口答应,热情得过分。但金牧偷偷观察,发现那些东西似乎只是堆在诺敏的角落,她碰都没碰。他送去的奶糖,被石尔松分给了其他人。金牧心里有点失落。
第三次,他看到诺敏在溪边打水。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偶遇走过去,笨拙地想帮忙提水桶。结果刚靠近,诺敏手一抖,水桶“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惊恐地看了金牧一眼,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跑开了,留下金牧对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呆。
顾远听着手下汇报金牧一次次“下饭操作”,简直哭笑不得。这傻小子,送东西都不会送!只知道一股脑塞最好的,完全不懂姑娘心思,更不懂如何接近一个心灵受创的人。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晚把垂头丧气回来的金牧叫到自己的大帐。
“怎么样?又碰钉子了?”顾远揶揄道。
金牧沮丧地点点头:“兄长……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我一靠近,她就怕……”
顾远倒了杯马奶酒给他:“傻小子,你以为送东西是去库房点货?堆得越多越好?你那叫砸东西,那叫显大款,不叫送心意!”
他坐下来,难得地当起了“恋爱军师”:
“第一,循序渐进!别一上来就恨不得把整个库房搬过去!她现在是惊弓之鸟,你送那么多东西,只会让她觉得有压力,觉得你在施舍,或者别有所图!今天送一小块最甜的奶糕,明天送一小束湖边摘的野花,记住别太香太浓的 ,后天送一张你觉得特别柔软的兔皮……东西要少而精,让她慢慢习惯你的‘出现’和‘给予’,明白吗?”
“第二,保持距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别像头笨熊一样直愣愣地往人家跟前凑!看到她在溪边,你就在上游或者下游十几步外,自己洗洗手或者饮饮马。看到她在帐外发呆,你就远远地绕开走,或者在她视线之外的地方,帮她哥哥干点活。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但不会侵犯她的空间,让她慢慢觉得你‘无害’。”
“第三,别说话!至少现在别急着跟她说话!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你的紧张和急切,她隔着十丈远都能感觉到!那只会让她更害怕!用行动!默默地把东西放在她能看到、但不会直接吓到她的地方——比如她帐帘外,溪边她常坐的大石头旁。放完就走,别停留!让她自己去发现,去接受。”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顾远语气严肃,“收起你那些廉价的同情和自以为是的拯救欲!她不需要可怜!她需要的是尊重和平等!你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需要帮助的姑娘,而不是一个‘被毁掉’的可怜虫!你送东西,是因为你觉得这些东西她可能用得上,而不是因为你可怜她!懂不懂这其中的区别?!”
金牧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表哥的话像拨开了他眼前的迷雾。原来……接近一个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受伤的人,需要这么多的耐心和技巧,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对方的感受。
“兄长……我……我明白了!”金牧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金牧严格按照顾远的“教导”行事。他不再大包小裹地送东西,也不再试图靠近诺敏。他变得很“安静”。
清晨,诺敏走出毡帐,会在门口发现一小块用干净叶子包着的、带着露珠的野蜂蜜块。
中午,她在溪边常坐的石头上,会发现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触感异常柔软的白色羔羊皮。
傍晚,她回到帐前,会看到一小束淡紫色的、散发着清香的野花,插在一个粗糙却洗刷得很干净的小陶罐里。
有时,她需要提水,会发现沉重的水桶不知何时已被打满,稳稳地放在那里。她砍柴时,旁边会多出一小捆劈得整整齐齐的干柴。
东西都不贵重,但无一不体现着细心和体贴。送东西的人,仿佛一个沉默的影子,总是在她不在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出现,留下一点小小的“礼物”,然后消失无踪。
起初,诺敏依旧惊恐,会警惕地四处张望,不敢碰那些东西。但日复一日,这份沉默的、不求回应的关怀,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她干涸龟裂的心田。她开始会飞快地拿起那些小东西,藏进怀里。她会偷偷抚摸那块柔软的羊皮,会把那束野花小心地放在自己简陋的铺位旁。虽然她依旧沉默,依旧躲避着所有人,尤其是男人,但金萨日娜派来暗中观察的女仆回报说,诺敏姑娘的眼神,似乎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了,偶尔会对着那些小东西发呆,甚至……嘴角会有一丝极淡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金牧也从最初的笨拙和沮丧,慢慢找到了一种奇特的节奏和满足感。虽然诺敏依旧不跟他说话,甚至不看他,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变化。每次远远看到她收下东西,或者对着小花发呆,他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动力。他开始更用心地去发现:哪里的野蜂蜜最甜,哪种野花最不容易凋谢,什么样的皮毛最柔软舒适……
顾远看着表弟的改变,心中既欣慰又感慨。金萨日娜则每天都要询问进展,听到一点好的变化就喜笑颜开,对顾远的态度也前所未有地和蔼,仿佛忘了前几日的争吵。她甚至开始盘算着等诺敏好一点,就亲自去看看这个让牧儿开窍的姑娘。
然而,乌云其其格对此却始终持保留态度。在她看来,一个来历不明、身心受创、且明显会带来麻烦的女子,绝非金牧良配。门不当户不对,对金牧未来的发展毫无助益。她私下里对金萨日娜说:“萨日娜姐姐,牧儿心善是好事,但终身大事,还是得慎重。那姑娘……唉,做个侧室或许还行,正妻之位,还需从长计议。”
金萨日娜虽然沉浸在侄儿“有望脱单”的喜悦中,但听了乌云其其格的话,心里也难免犯起了嘀咕。她找到顾远,忧心忡忡地说:“远儿,你婶娘的话……也有点道理。我最近也听说了,那姑娘的身世……还有辖底那边……牧儿要是真娶了她,会不会惹上大麻烦?对她自己……唉,也是个可怜孩子,可这身子骨……以后能不能生养啊?”
顾远正在擦拭他的刀,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娘,麻烦?你儿子顾远什么时候怕过麻烦?辖底?他算什么东西!至于诺敏姑娘能不能生养……”他顿了顿,放下刀,看向母亲,“重要吗?牧子喜欢她,想照顾她,这就够了!娶妻娶的是人,是情分,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更不是攀附门第的梯子!娘,您忘了您自己当年嫁给我爹,图他什么了?图他能打铁?图他喝酒厉害?若说生养孩子,您身子骨不行了我爹为啥不敢纳妾,为什么你们现在膝下孩子就只有我?”
金萨日娜被噎得一愣,想起年轻时与古日连明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那时哪想过什么门第、什么能不能生养?只是两颗心互相吸引罢了。这话很让她不适,但是确实是事实,她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你这孩子……道理都让你占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牧儿自己乐意……只要那姑娘人好……其他的,娘也不管了!不过,你可得给我把辖底那边盯紧了!别让他伤着我侄媳妇!”
顾远笑了,笑容里带着凛冽的锋芒:“娘,您放心。耶律辖底……他最好别伸手。伸哪只,我剁他哪只!”
营地的另一角,石尔松看着妹妹帐前新出现的一小篮红彤彤的野果,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假装在清点物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的年轻副族长,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欣慰,也有深深的忧虑。他摩挲着腰间那把祖传的、已经有些卷刃的腰刀,望着辽河下游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凯泽剌部,耶律辖底……这笔血债,他石尔松,迟早要亲手讨回来!而现在,妹妹似乎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他必须守护好这束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在诺敏那顶小小的新毡帐里,她蜷缩在铺着柔软羔羊皮的角落,手中紧紧攥着那块金牧今早悄悄放在溪边的、带着清甜香气的野蜂蜜。她将蜂蜜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纯粹的甜香,似乎暂时驱散了记忆深处血腥和恐惧的阴霾。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洁白的羊毛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依旧沉默着,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但那双曾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苏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