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杰 作品

第91章 小慈的树

芭乐高中的秋意渐渐沉得深了,操场边的“小慈的树”已能没过田弘光的膝盖,枝桠间藏着的新叶不再是嫩黄,转成了油亮的深绿,风拂过时,叶尖蹭着木牌“小慈的树”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沙沙响得像在念名字。

雷婷刚结束学生会的例会,抱着摞文件往操场走时,正撞见田弘光蹲在苗边,往土里埋什么东西。他校服前襟沾着草汁,手里捏着个空了的玻璃罐,罐口还留着点蜂蜜渍——是玛利阿姨上周做的枇杷蜜,说是托人从银时空捎来的新酿,甜得能粘住舌头。

“又偷偷喂蜜?”雷婷把文件往石桌上放,踢了踢田弘光的鞋跟,“辜战说你上周把他藏的话梅糖埋进去了,苗都被齁得掉了片叶。”

田弘光慌忙把玻璃罐往身后藏,耳尖红得跟熟透的枇杷似的:“才没有!玛利阿姨说枇杷喜甜,喂点蜜长得快……”他扒拉着土堆指给雷婷看,“你看!根边冒小芽了!”

雷婷蹲下身,果然见苗根旁钻了个嫩白的芽尖,裹着层薄土,像刚睡醒的小兽。她指尖刚要碰,身后突然传来“哗啦”翻书声,是裘球抱着那本《银时空野菜图鉴》跑过来,辫梢铃铛撞得叮当作响:“雷婷姐!你快看这个!”

书页被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淡绿色的字,是用草汁写的,歪歪扭扭的,像小慈以前趴在石桌上写字的模样:“后山老榕下,藏了罐枇杷酒。”

“这是……”雷婷指尖抚过字迹,纸页边缘还沾着片干了的枇杷花瓣,是银时空独有的那种,边缘带点浅粉,“小慈写的?”

止戈恰好举着相机经过,镜头还对着天边的晚霞,听见动静凑过来。他把相机往石桌上一放,翻出上周洗的照片——是银时空那片枇杷林的全景,照片里青黄的果子早染上了艳红,林深处隐约有个穿双环髻的影子,蹲在土坡上晃青瓷碗,像在对镜头笑。

“上周就发现了。”止戈指尖点着照片里的影子,声音轻得怕惊着什么,“相机里的胶卷没拍完,回来洗的时候才看见……当时以为是光线问题。”

辜战和厉嫣嫣抱着作业本从教学楼走下来,听见“枇杷酒”三个字都顿住脚。厉嫣嫣帆布包上的铜时空徽章晃了晃,她捏着徽章链道:“后山老榕不是时空薄弱点吗?上次从银时空回来后,田欣老师让封了那边,还挂了警示牌。”

“说不定是小慈临走前藏的。”裘球把书往怀里抱了抱,眼睛亮得很,“她以前总说要酿罐最甜的枇杷酒给我们喝,说银时空的枇杷熟透了摘,酿出来的酒能甜到心里去。”

辜战往教学楼望了眼,田欣老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往裘球手里塞了颗话梅糖:“先别声张,等晚自习结束,我们去后山看看。”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五个人就揣着 flashlight往后山跑。老榕的叶落得差不多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戳在天上,像张枯瘦的网。树根旁的警示牌被风刮得歪了,雷婷蹲下去扶时,指尖蹭到块松动的土——土下埋着个陶瓮,瓮口用红布封着,布上还缠了根红绳,跟小慈串“安”字的那根一模一样。

止戈小心翼翼把陶瓮抱出来,瓮身凉得像浸了井水,上面用朱砂画着银时空的符,是小慈以前教他们认的平安符。裘球刚要撕红布,厉嫣嫣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她从帆布包翻出个小罗盘,是上次从铜时空洁客那儿拿的测魔仪,“先测测有没有魔气。”

指针在罗盘上转了两圈,稳稳指在“安”字上,没晃一下。厉嫣嫣松了口气:“是干净的。”

红布一撕,甜香“轰”地涌过来,比玛利阿姨的枇杷蜜还甜,混着点酿糟的酸,是正正好的味道。陶瓮里果然是枇杷酒,酒液澄黄透亮,泡着几颗完整的枇杷果,果皮红得像浸了胭脂。

“真的是枇杷酒!”裘球用手指沾了点抿了抿,眼睛弯成月牙,“比上次小慈在银时空拿的那碗甜!”

雷婷往瓮底看,发现垫着张油纸,油纸上压着枚银簪——不是小慈留在银时空的那枚,这枚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枇杷花,花芯嵌着颗淡粉的珠,是金时空老银铺才有的样式。她捏起银簪,簪尾缠着张极小的纸卷,展开来,上面还是小慈的字:“聚魔罐碎片没清干净,藏在芭乐高中旧仓库的梁上,记得去拿。”

“旧仓库?”辜战眉头皱了皱,“就是上次我们封印疯龙分身的那个?田欣老师说那边早清空了,还洒了镇魔粉。”

“说不定是当时漏了。”厉嫣嫣把罗盘往包里塞,“明天一早就去仓库看看,别等魔气聚起来。”

止戈突然举着相机对着陶瓮拍了张照,闪光灯亮的瞬间,酒液里好像晃过个影子——是小慈的脸,对着镜头笑,眼尾沾着点泥,跟在银时空土坡上见到的模样分毫不差。他赶紧按了下快门,等再看时,酒液又恢复了澄黄,什么都没有了。

“拍什么呢?”雷婷撞了撞他的胳膊。

止戈把相机背到身后,耳尖泛红:“想留个纪念。”他顿了顿又补道,“刚才……好像看见小慈了。”

没人说话,可谁都看见了。裘球把油纸小心翼翼叠好揣进兜,声音软乎乎的:“她肯定是怕我们忘了拿碎片,才特意留了字。”

回宿舍的路上,田弘光总回头望后山,手里还攥着那罐枇杷酒的红布:“小慈是不是……一直没走啊?”

雷婷摸了摸发间那枚银簪——是从银时空带回来的那枚,簪头的血渍早干成了暗红,可不知怎么,方才碰过枇杷酒的指尖蹭到簪身时,竟觉得暖乎乎的。她没说话,只是往田弘光手里塞了颗从陶瓮里捞出来的枇杷果:“甜吗?”

“甜!”田弘光咬了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比橘子甜多了!”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揣着镇魔符往旧仓库跑。仓库的门锈得厉害,辜战一脚踹开时,灰尘“哗”地落下来,呛得裘球直咳嗽。梁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厉嫣嫣用竹竿挑着蛛网扫了圈,果然见横梁中间卡着块黑碎片,跟上次在学校发现的聚魔珠碎片一模一样,只是更大些,边缘还沾着点干枯的枇杷叶。

“在那儿!”裘球指着碎片喊。

止戈举着刑天盾站在底下,盾面亮着淡金光:“我去拿。”他纵身跳上横梁,指尖刚碰到碎片,碎片突然“嗡”地响了声,黑汁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滴在地上“滋啦”冒白烟。

“小心!”雷婷往上扔了张镇魔符,符纸贴在碎片上,黑汁顿时不冒了。

止戈把碎片摘下来往下扔,辜战掏出个密封袋接住,袋口一封,碎片撞得袋壁“咚咚”响,却再没冒黑汁。厉嫣嫣凑过去看:“比上次的聚魔珠碎片大不少,能聚的魔气也多——要是被疯龙的人找到,能再开次时空缝。”

“先拿给田欣老师。”雷婷往仓库外走,刚到门口,突然看见田欣老师站在台阶下,手里捏着个牛皮本,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样式,封皮上烫着银时空的龙纹。

“田欣老师?”裘球往辜战身后缩了缩,以为偷偷来仓库要被说。

田欣老师却没看他们手里的密封袋,只是把牛皮本往雷婷手里递:“方才孙权派人来金时空了,说银时空甘露寺的枇杷林长了棵怪苗,根往地脉里钻,还结了个红果子,像……像小慈的样子。”

牛皮本翻开,里面贴着张画,是银时空画师画的——甘露寺的枇杷林里,棵新苗长得比周围的树都高,枝头挂着个红果子,果子上竟有眉眼,笑起来的弧度跟小慈一模一样。画旁写着行字,是孙权的笔迹:“果子熟时会裂,怕藏着魔气,又怕……是小慈的魂,不敢动。”

雷婷指尖捏着画纸发怔,发间的银簪突然烫了下,像是有温度在往上涌。她想起小慈盖镇魔印时说的话——“等枇杷熟了,别忘了给我留筐最甜的”,心口突然一揪,酸得厉害。

“去银时空看看。”止戈突然开口,手里还捏着刑天盾,“刑天盾能测魂,要是真有小慈的魂在果子里,能护住。”

辜战把密封袋往厉嫣嫣手里塞:“你们去银时空,我和厉嫣嫣把这碎片送到校长室,让校长用镇魔罐锁起来。”他往雷婷背包里塞了包话梅糖,“路上小心,要是那果子真有问题,别硬来。”

田欣老师往雷婷手里塞了张符:“这是银时空孙家的护魂符,上次修带回来的,说能护住魂魄不散。”她摸了摸雷婷发间的银簪,“小慈要是真能回来……也好。”

去银时空的路比上次顺得多。时空门开在甘露寺的枇杷林里,刚踏进去,甜香就裹了过来,比后山那罐枇杷酒还浓。林子里的枇杷树都挂着红果,沉甸甸的压弯了枝,风一吹,果子撞得“当当”响,像挂了满树的小灯笼。

最中间那棵苗果然长得怪——比旁边的树高半截,树干泛着淡金光,枝头那枚红果子足有拳头大,果皮上的眉眼更清楚了,嘴角还弯着,像是在笑。孙权正蹲在苗边,手里捏着把小铲子,却不敢往下挖,见雷婷他们来,赶紧站起来:“你们可算来了!这果子昨天开始冒金光,我派士兵守着,夜里听见有哭声,细听又像在笑。”

止戈举着刑天盾凑过去,盾面突然亮得刺眼,金光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缩在果子里,晃来晃去的,像在跟盾面打招呼。他往雷婷身边退了退,声音发颤:“有魂……是小慈的魂!”

雷婷把护魂符往果子上贴,符纸刚碰到果皮,果子突然“啪”地裂了道缝,甜香更浓了,缝里钻出来缕淡绿光,慢慢聚成个小影子——是小慈的样子,只是比以前小了些,穿着银时空的软裙,赤着脚踩在枝桠上,手里还捏着颗枇杷果。

“雷婷姐!”小影子扑过来,却穿雷婷的胳膊而过,她愣了愣,低头看自己的手,突然笑了,“我还没长好呢!得再等果子熟透才行!”

“小慈!”雷婷伸手想抱,却只能穿过她的影子,心口又酸又软,“你怎么……怎么在果子里?”

“盖镇魔印的时候,地脉的灵气把我的魂裹住啦。”小影子蹲在枝桠上晃脚丫,晃得枝桠沙沙响,“孙权叔公说我跟地脉融在一起了,其实是灵气把魂养在枇杷苗里——等这棵苗结的果子熟透,我就能借果子长肉身啦!”

止戈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镜头里的小影子明明是虚的,却能在照片里显出来,连她赤着的脚丫沾着的草屑都拍得清清楚楚。他翻出张照片给孙权看:“能长肉身?需要多久?”

“等果子彻底红透,不裂缝就行。”小影子往果子里缩了缩,好像有点累,“不过得有人守着,昨天有黑虫子来啃果子,被我用灵气赶跑了——肯定是疯龙的余孽,还想找事。”

孙权往苗边插了圈护魂符:“我派三十个士兵守着,日夜轮班!谁敢来啃果子,我打断他的腿!”他往雷婷手里塞了个青瓷瓶,“这是地脉灵液,每天往根上浇点,果子熟得快。”

雷婷刚接过瓷瓶,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孙策骑着马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布包:“小慈!我给你带了糖糕!玛利阿姨托人从金时空捎来的,甜得很!”他把布包往枝桠上挂,看见小影子,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真能长肉身?等你好了,我教你骑马!”

小影子在枝桠上蹦了蹦,布包里的糖糕香飘过来,她吸了吸鼻子:“要带芝麻的!”

“都带了!”孙策笑得见牙不见眼。

往后几天,雷婷和止戈就守在枇杷林里,每天往根上浇灵液。小影子总在枝桠上晃,有时教他们认银时空的枇杷品种,说哪种酸哪种甜;有时蹲在果子上看止戈拍照片,说要把银时空的云拍下来,带回金时空贴在教室后墙上。

第五天傍晚,果子突然彻底红透了,裂的缝里冒出金光,把整棵苗都裹住了。小影子往果子里缩了缩,对雷婷挥挥手:“我要睡啦!等醒了就长好啦!”

金光越来越亮,刺得人睁不开眼。雷婷赶紧用胳膊挡着,再睁眼时,枝桠上的果子不见了,原地坐着个小姑娘——是小慈,穿着银时空的软裙,赤着脚,头发还是双环髻,只是眼角没沾泥了,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跟以前一模一样。

“雷婷姐!”小慈从枝桠上跳下来,稳稳落在雷婷面前,这次没穿过去,是实实在在的触感,暖乎乎的。

止戈举着相机“咔”地按了快门,把这一幕收了进去。相机里的胶卷转了格,好像连空气里的甜香都拍了进去。

回金时空那天,孙权往雷婷背包里塞了两罐枇杷酒,说让玛利阿姨尝尝银时空的手艺。孙策骑着马送他们到时空门,手里还捏着个布包:“给田弘光的糖糕!让他别总往枇杷苗里埋话梅糖!”

芭乐高中的操场边,“小慈的树”又长高了些,田弘光正蹲在苗边浇水,看见雷婷他们回来,手里的水壶“哐当”掉在地上:“小慈?!”

裘球抱着《银时空野菜图鉴》跑过来,跑得太急差点摔倒,被小慈一把扶住。她摸着小慈的胳膊看了又看,突然哭了:“你真的回来啦!”

辜战和厉嫣嫣也从教学楼走下来,辜战往小慈手里塞了颗话梅糖:“回来就好,下次再私开时空门,罚你抄《芭乐高中校规》。”

小慈把糖塞嘴里,甜得眯起眼:“才不抄!要抄也是孙权叔公罚我抄《江东守则》!”

田欣老师拿着相册走过来,翻开最新的一页,把止戈拍的那张枇杷林里的照片贴上去——照片里小慈坐在枝桠上,身后是满树红果,阳光落在她发上,亮闪闪的。田欣老师在照片旁写了行字:“我们等的人,回来了。”

操场边的风一吹,“小慈的树”晃了晃,叶尖扫过众人的衣角,暖乎乎的。金时空的秋天还没走,银时空的枇杷熟了,他们的故事,还长着呢。

往后的日子像泡在枇杷蜜里,甜得刚刚好。小慈转到了芭乐高中,和田弘光同桌,上课时总偷偷往窗外看“小慈的树”,说要比谁长得高。裘球把《银时空野菜图鉴》补了新页,让小慈把银时空的枇杷画法加上,画得歪歪扭扭的,却被大家当宝贝似的收着。

止戈的相机里多了好多小慈的照片——有她蹲在苗边翻土的样子,有她抢田弘光糖糕的样子,有她举着枇杷酒往雷婷嘴里喂的样子。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字,有时是“今天枇杷苗又冒新叶了”,有时是“小慈说金时空的橘子没银时空的枇杷甜”。

某天放学,小慈突然拽着雷婷往后山跑,手里捏着个陶瓮:“我藏的枇杷酒!我们去老榕下喝!”

老榕的叶又长新了,嫩黄的芽尖缀在枝桠上。五个人围着陶瓮坐,酒液晃着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小慈举着碗往雷婷碗里倒:“雷婷姐,你上次说等枇杷熟了留筐最甜的,现在熟啦!”

雷婷喝了口酒,甜香从舌尖漫到心里。止戈举着相机拍了张合照,闪光灯亮的瞬间,他好像听见胶卷转格的声音,轻得像风,又像谁在说:“我们都在呢。”

照片洗出来后,被贴在了相册的最后一页。照片里五个人围着陶瓮笑,老榕的新叶落在他们肩上,暖黄的阳光裹着每个人,连空气里的甜香都好像能从照片里飘出来。

止戈在照片背面写了最后一行字:“枇杷熟了,我们都在,故事还长。”

窗外的“小慈的树”又晃了晃,叶尖蹭着窗沿,沙沙响着,像在应和。

芭乐高中的冬意来得悄无声息,第一场霜落下来时,操场边“小慈的树”枝桠上凝了层白,倒让那深绿的叶显得更精神了。小慈裹着件厚棉袍蹲在苗边,手里捏着个烤红薯,热气烘得脸颊红扑扑的——是田弘光早上从校门口老爷爷那儿抢来的,还烫得很时就塞给了她,说“小慈刚从银时空来,金时空的冬天冷,得暖着”。

“你别总蹲在这儿,霜气重。”雷婷抱着刚领的校服外套走过来,往她肩上披了件,“田欣老师说下周一要拍班级合照,让大家都穿新校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小慈扒着红薯皮抬头,棉袍帽子滑下来,露出双亮晶晶的眼:“新校服?是不是跟雷婷姐你身上这件一样,袖口有芭乐高中的绣标呀?”她咬了口红薯,甜得眯起眼,“比银时空的糙米糕暖多啦。”

止戈举着相机从教学楼那边绕过来,镜头上还沾着点晨露——他刚去拍了后山的雾凇,说是要洗出来贴在教室的“四季角”。见小慈举着红薯笑的样子,悄悄举了相机,“咔”一声,把棉袍上沾的红薯渣都拍得清清楚楚。

“又偷拍我!”小慈举着红薯往他镜头前凑,糊了片橙黄的影子,“止戈哥你相机里都快装不下我啦!”

止戈耳尖泛红,把相机往身后藏了藏,却没否认——胶卷倒是真快用完了,昨晚翻相册时数了数,小慈回来这一个月,他拍的照片比过去半年加起来还多。有她抢裘球话梅糖被追着打的,有她跟着辜战学削木剑却削到手的,还有她趴在石桌上抄《芭乐高中校规》的——上周上课偷偷给枇杷苗画画被田欣老师抓了现行,罚抄三遍,最后还是雷婷帮着描了半本。

“对了小慈,”雷婷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孙权托人捎来的,说是银时空新酿的枇杷膏,治咳嗽的。他说你小时候总爱蹲在枇杷林里看酿膏,还偷尝过没熬好的,酸得哭鼻子。”

小慈接布包时手顿了顿,指尖捏着布角没说话。方才还暖烘烘的红薯突然不烫了,她往“小慈的树”根边扒拉了把土,轻声道:“叔公还记得呀……”

止戈举着相机的手放了下来。他上周翻银时空带来的旧物时,在小慈的布包里见过张泛黄的纸,是孙策写的,说小慈八岁那年偷喝枇杷酿,醉得抱着枇杷树哭,说“叔公总罚我抄守则,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时才知,那个总蹦蹦跳跳说“孙权叔公最好啦”的小姑娘,也有把话藏在心里的时候。